“游魂似的!一点警戒心都没有。”苏三爷摇摇头,用脚尖拨开斜倒在地上的矮凳,然后站了起来。“幸亏是遇上的是我,不然今晚你都不知要死多少回了。”
“你……你怎么进来的?”福臻眼泪汪汪地往大门处扫了一眼,还闩得结结实实的。她记得,适才开门时,外头门上的锁分明也是好好的。
苏三爷挑了挑眉,“我觉得,你更应该问我,来这儿做什么。”
福臻咳得脑子如一团浆糊,听见他这么一说,不由得茫然跟风。“那——来这儿做什么?”
说归说,早年的经历却让她本能的感到了不安。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这并不是正常人的行事方式。她下意识隔着账台又往外挪了好几步。
“你能不能先把这玩意儿放下?”苏三爷没有理会她的这些小动作,指指她手里的木尺。“又派不上什么用场,搞得好像我要对你用强似的。你可别坏了我的名声啊!我向来都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不干这种事的。”
福臻愣了愣,这才惊觉自己手中执着那把三尺长尺一直指着对方,这举动……确实是有那么点儿一言难尽。
放下长尺,她禁不住又联想到之前的那场交易,难堪与羞耻感再次油然而生。
“真是对不住,太失礼了!我原是想打老鼠来着,我以为是老鼠。”福臻解释,怕他多心,又添了两句,“之前有衣料被咬坏过,最后损失了不少钱,实在是气人。”
苏三爷笑,“打老鼠?你的胆子倒是不小。”
福臻笑,没打算继续扯这些有的没的,正想言归正传,对方已将一样东西从台面上缓缓推到了她面前。
“在我车里发现的,是你落下的吧?”
正是那颗赤红色药丸。
“嗯,真是多谢了!”福臻欣喜地伸手接过,心里开始盘算原先的计划。
“客气客气!不过,这世道像我这么热心肠的人确实不太多,连家都顾不上回,就先来你这儿了。”
福臻忽略过对方话间的王婆卖瓜,极为诚恳地道:“其实您差人通知我一声就行了,我明日自己过去拿。”
苏三爷冲着药丸抬了抬下巴,有些好奇的样子。“哎,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叫你稀罕成这样?”
“稀罕倒也不至于。主要是这药丸我也是从旁人那儿讨来的,只此一颗,得带去药房才好照着拿药。”
“是给你自己吃的么?”
“嗯。”
苏三爷打量了她几眼,“瞧你这样子确实是不大好,治什么病症的?”
“哮喘。”福臻随口道。沈佳怡早年得的便是这病,她都不知帮着煎了多少副药。
“哮喘……”苏三爷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似想到了什么又问:“你知道这药哪里有卖吗?”
“我……也不大清楚,打算明天去各大药房看看。”
“不是说这药是你讨来的么?怎么没问哪儿有卖?”
“一时忘了问。”
福臻含糊其词。心想这算怎么回事?要说这大晚上送东西过来,就为了与她闲话家常,她是半点也不信。可若是对这药感兴趣,明明之前有许多机会,况且他又那么神通广大,有什么消息打听不出来,何至于特意跑这一趟?
但她没打算细究,她忙得很,实在有些疲于应对。只是,虽说对方始终一幅好声气,喜怒无常的性子却也是实打实的。所以要想委婉地,不得罪人地把这尊大佛送走,还真不是件轻松的事。
“借我用两天,行不行?”她听见苏三爷忽然问了一句。
当然不行。这有什么好值得借的?借走了,她该怎么办?可都不等她出声,她手里的那颗药丸便被人毫不客气地半拿半夺了。
“家里有个亲戚也得了这病,中药西药吃了不少,总是不见好。”对方的态度貌似诚恳,“所以,我打算叫人也照着去买一些来试试,过两天保证还你。”
“别别!”福臻一听这话就有些慌了神。要命,这可开不得玩笑,话她可以信口拈来,药却是绝不能让人胡乱吃。要吃出个什么好歹,她怕是死上一百回都抵不了罪。
“若是想治哮喘,我倒是推荐您试试严大夫的方子,也就是佳……我之前看过的那位大夫,就在南街那儿……”福臻飞快地报了严大夫诊所的地址。“真的管用,这几年,我很少再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