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瑨瑜端起茶杯,用杯盖拂去茶叶,“花辞疾,若真是如此,那就大可不必,此处不比栖霞,这儿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招人嫌惹人厌的邺瑨瑜罢了。”
花辞疾心中慌乱,“师妹为何生气?”
邺瑨瑜闻着满满的茶香,吐出一口浊气,“我为何生气?我生什么气?我平白无故能生什么气?”
“师妹,我……”
他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
邺瑨瑜轻抿一口茶,享受回甘的快乐,她嘴角含笑,端着茶看他。
“师兄怎么不喝?莫不是嫌弃这茶叶不够好?”
花辞疾余光一直在她身上,她一开口就把他吓了一跳。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此茶色泽碧绿,茶香沁人心脾,入口甘甜,回味悠长,乃茶中极品。”
仔细看就能发现花辞疾端茶杯和喝茶的动作和邺瑨瑜如出一辙。
邺瑨瑜轻笑两声,“师兄过誉了,这茶叶是我留着好玩儿的,哪有师兄说得那么好?”
花辞疾摇摇头,邺瑨瑜主动绕开话题,“听他们说来了不知你一个人?”
花辞疾颔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身,“还有五十个师兄弟在城外守着。”
邺瑨瑜微抬头,说了句,“阿黑,派人去放他们进来。”
阿黑在暗处偷偷翻了个白眼,自从来了俐城之后,他就从暗卫成了跑腿的小厮。
“师妹这边进展如何。”
说到这邺瑨瑜就维持不住笑容了,“还能如何?几乎整个江南的大夫都被我请来了,人一个没救成,老鼠倒是毒死了不少,如今实在没办法,我就只能拿活人试药了。”
花辞疾立刻皱起眉头,“活人试药如何使得?”
邺瑨瑜懒得再跟他打太极了,直言,“大齐的死刑犯不知有多少,从各地运过来,让他们感染之后试药再合适不过,一样一样试过去,我就不信没有一样是管用的。”
花辞疾犹豫问道:“这样能行吗?”
说话间邺瑨瑜喝了好几杯茶,她放下杯子,拿了颗蜜饯往嘴里塞,甜味在嘴里绽开,脑子才清醒了些,“我已上奏禀明陛下,再过不久就有一批死刑犯过来,都是些作奸犯科的畜生,能为百姓而死是他们的荣幸。”
花辞疾转头看着她,才知道她此时的狼狈。
她眼睛通红,布满血丝,眼下一片青黑,精神萎靡,脸上有一层薄薄的胭脂水粉,却也盖不住她的疲惫,时不时捂住嘴小小地打一个哈欠,眼泪都沁出来了,也不知她有多久未好好休息了。
他有些担忧,“派人带我去药房吧,这药一时半会儿也没主意,你去歇会儿也不耽误。”
邺瑨瑜正拿着手帕擦眼睛,听到这话她偏头看着他,轻轻地摇头,露出苦涩的笑容,“事关重大,全城百姓的性命如今就握在我两只手里?此时的我如何歇得下?”
花辞疾眼中的心疼简直要溢出来了,“师妹……”
“师兄,你且跟我来。”
邺瑨瑜把他带到城墙之上,看着城内萧瑟景象,“看到了吗?”
花辞疾一眼望去,满城风景映入眼帘,天灰蒙蒙的,满城空无一人,正红的海棠花也失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