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诏狱可不是谁都能住进来的,你得满足两个条件:第一,官秩在四品以上,含四品第二,是皇帝钦定的御案。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
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说士大夫犯了法就能逃脱法律的惩处,而是不能虐待,必须维持士人应该有的体面,一切都按礼制来办。
“周子木,第一次来?”严嵩欠了欠身子,对周楠微微一笑,指了指身边的花坛:“老夫年事已高,不良于行,失礼了。”
“后辈周楠见过介溪公,正是第一次进诏狱。”周楠一施礼,顺势坐下,端详着这个曾经权倾天下的老人。
严嵩已经八十一岁了,满面都是皱纹。可现在却是精神矍铄,他眉目疏朗,五官端正,很是帅气,年轻时必然是小鲜肉一枚。而且,他儒雅潇洒,看起来身上有一股高雅气质,叫人见有种莫名的好感。
周楠心中不觉大赞:不愧是庶吉士出身,光这份风度,我老周只怕还得修行十年才能及得上其一成。
严嵩笑咪咪地问:“是不是和你想象中不同。”
周楠:“有些出入,也开眼界了。”
严嵩:“以后你还会来的。”
周楠不解:“在下不明白前辈此言何意?”
严嵩却不回答这个问题,反提起茶壶给周楠斟了一杯茶“这里不能喝酒,只能以茶代酒了。不过,茶叶却是不错,上好的六安瓜片,明前黄芽。”
太阳渐渐升上头顶,周楠有点发热,口也渴了,就端起杯子敬了老严一下,慢慢品尝起那清明时节雨水的滋味。
这是个夏日里普通的艳阳天,风吹来,头顶树叶沙沙响。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投射下来,变成无数的耀斑,在身周晃动闪烁,让人如同置身于光影的幻境中。
“人的一生中其实都是在不停地做选择,眼前有两条路,一左一右,你只能走一条。等走上那选定的道路之后,眼前又会出现两条路。你就在这么不停的选啊选啊中度过一生。”严嵩也断起杯子喝了一口,抬起头看着头顶的树叶,任凭光斑在他面上跳跃:“到最后的时候,你回过头去想。如果当年我选的是另外一条道路,那边又是什么样的风景呢?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