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锡爵却不还礼,面带不满对六根道:“道长,我见你是个风雅的得道高人,这才与你结交,今日缘何带了外人过来?我观此子面带酒色财气四蠹,乃是浊物一个,没得坏了气氛。”
周楠一听这话,心中就有一股邪火拱起。这话分明是讽刺他入仕以来肆意妄为,汲汲钻营。
是的,你父亲是和我恩师有旧怨,可大家现在都是同事,场面上你总该敷衍一下吧?再说,你是苏州太仓人,我的老师也是太仓人,大家同为苏州士林一脉,都是自己人啊!
你我都是司正,品级一般,职位相同,你摆这个臭脸给谁看,当我是你的手下呀?
可见恩师和王家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何等程度。
这个王世贞当年的性格真的有问题。
周楠是衙役出身,身为杂流官,每到一处都要受人排挤。也因为好酒探花,名声实在不怎么样。
自从做了行人,又立志要以科举混清流,周楠如今对自己的名声极是看重。
到京城之后,谨言慎行,青楼楚馆一概不沾。
因为没有进士功名,老周在官场是见到同仁的时候不觉气短。
这话算是点中他死穴了。
既然你王锡爵不给面子,就别怪我和你撕破脸了。周楠反问:“王元驭,你说我是个浊物,如何看来,你却是清流君子了。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君子但出直中取,莫向曲中求。王朋友这次来京,相必是为了明年的春闱。如今偏生要来道录司做官,可是怕明年名落孙山,坏了你大才子的名头?果然是豪富之家出身,只稍做运筹,就得了正六品官职。不像周某,出身寒微。一旦朝廷派差,都是战战兢兢小心谨慎,生怕做错了事,坏了这得之不易的前程。”
王锡爵将手中酒杯朝地上一扔,正要发作。
六根见二人要吵起来,忙分开他们,笑道:“二位大人都是当今士林年轻一悲中的杰出之士,将来还有一个官署办公,为朝廷效力,如何能够闹生分了。今日咱们广福观的人可算是聚在一起了。来来,贫道敬两位大人一杯。”
王锡爵骂道:“你这牛鼻子,道家不是茹素的吗,怎么吃起酒来?”
“这是素酒,吃了也不犯戒。”
“还有这种说法,你这是牵强附会。”王锡爵一愣“不犯戒,不犯戒。道长原来也看《西游记》啊?那书如此诽谤道家,你也读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