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忍不住愕然问:“你认识咱家,又笑什么?”
周楠忙道:“上次陈公公捉拿沈阳的时候,下官正好被沈大人申斥。若非公公,周楠那日怕有麻烦。今天见到公公,心中欢喜,不觉忘形。”
“原来是这样,咱家怎么说看你有些眼熟。”周楠这么说倒也解释得通,陈洪何等身份,内相第二人。像他这种小官儿能够见上一面已是天大机缘,自然是喜不自禁。
“咱家执掌东厂,别人见了我都是吓得魂不附体,周大人胸有静气,不卑不亢,不愧是读书人出身。看座。”不卑倒是不卑,这个周行人见了本公公倒是亢奋得紧。陈洪让周楠坐下,以他阅人无数的眼睛看来,这人就是个利欲熏心的官迷,见自己就高兴成这样,倒可以使用的。
周楠坐下喝了一口茶,再次拱手:“不知陈公公来白各庄,下官接待不周,还请恕罪。这地方乃是穷乡僻壤,也没有特别地方,也就营造工坊那边有座唐朝的砖塔还能看看。当地人没见识,将这座塔和河边的小码头还有庄外的田野凑一起弄成三景。曰:古塔夕阳、野渡晨雾、墟里孤烟。今日天气不错,公公可去砖塔那边看看。”
陈洪哼了一声,语气严厉:“你当咱家来白各庄就是为了踏青的?”
周楠:“还请公公吩咐。”
陈洪:“你一个小行人,又不是咱家的人,你还配不上我来吩咐。不跟你废话了,有个事你帮我做。”
这话非常的不客气,简直就是直说周大人连做我走狗的资格都不够,叫你做事,是对你的提携,谢恩吧!
周楠作为一个能够和内阁次辅谈笑风生的男人什么时候被这么小看过,心中窝火,淡淡道:“下官只是个小小的行人,且不是宫中内侍,宫里事,周楠怕是办不了。”
陈洪不容周楠拒绝:“这事你做得了,就是去演个苦肉计,让人把你错手把你给整死。最近你的名气很大嘛,又是行人。你说,如果死得冤屈,正人君子必然不服,这个动静就大了,咱家也能做一篇漂亮的文章。”
周楠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低呼:“陈公公这是要让下官做死士?公公若要取我性命,自可罗织罪名派厂卫来拿。天地间自有必申之理,我想三法司必然会给周楠一个公道。”
“拿你,你还不够资格,先做个四品官再说。”陈洪不屑一顾:“你不是和李高不睦吗,挑个由头,找个日子去李家,激怒李伟父子,接下来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不是在他家里闹过自尽吗,再来一次也无妨。”
周楠气得笑起来:“陈公公,蝼蚁尚且偷生。周楠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却是李家送死,你当我是疯子还是傻子?”他已经有些明白,这陈洪是要搞李伟。
“你既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在咱家看来你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代也简单。付出就有回报,就看这个回报的大小而已。再说了,做死士也不一定死。只要你被李伟父打得极惨,能够半身不遂,或者屎尿失禁也可以,就看你的运气。”
“这不可能。”周楠怒极,你这个死太监才半身不遂屎尿失禁。
“锦衣卫世袭千户。”陈洪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