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赵宝青走了进来。
“赵工来了不要紧,他也不是外人。”丁小峰接着话题说:“我以前不是说过了吗,我跟白书记的事,这是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与革命工作无关。要说到工作方面,我要问一问你,这些年来你们这些当领导的都干什么去了,每个月拿着国家的俸禄不干实际工作,全县的生产没搞上去暂且不说,就连百姓的温饱问题都没得到解决,我没弄明白你们到底都去干了一些什么事情啦?”
“这话你说的就外行了,那些年来,华夏上下不都是那个样子嘛。”高东彬转过脸去看了一眼赵宝青,然后淡淡一笑说:“这一点我说不清楚,赵工是咱们县的水利专家,就拿咱们县这些年的水利工程来说吧,进展如何,赵工比谁都清楚。”
赵宝青的确是个少言寡语的人,在通常情况下,他是不发表意见的,尤其是在那个特殊年代里养成了这个习惯。那时候有些人对现实社会的所作所为心怀不满,满腹牢骚,说了一些违反现实的话,被挨整批斗,更使他在言谈举止方面上引以为戒。从前,曾经有人想整他,是因为嫉妒他的学问,可是抓不到他的把柄。他每天在班上一句闲话不说,专心研究水利水电方面的有关知识,晚上回到宿舍依旧按部就班地看书学习,对外边势态的发展漠不关心。当时有的人不理解他,说他研究那些玩意有什么用,不能当饭吃,他听到之后总是微微一笑不予以回答。他心中只有一个理念:“多掌握一些知识是没有坏处的,现在用不上,将来总会有用上的那一天。”他就是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还让人给拉去批斗了一阵子。不知为什么,他跟丁小峰很合得来。在丁小峰被打倒遣送回三家子之前,在一个饭店里,他请丁家人吃了饯行饭,喝了分别酒,同时还嘱咐全家人一定要保重,来日方常,后会有期。与此同时,他还对丁玉娟说:“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学习不能扔下,小说还得写,虽说现在不给发表了,将来有一天会发表的,只要你写的东西是反映真实的社会生活,深受读者喜欢的作品就没有问题了。”当丁小峰平反回复工作之,赵宝青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花怒放,一连几宿没睡好觉……今天,他来找丁小峰想把《全县水利实施计划方案》草图拿给丁小峰过一过目,想听听领导的意见,没想到高东彬在这里。赵宝青虽说对高东彬没什么好感,但是也没什么怨恨,也许这是他的性格决定的,压根儿就对能说会道的人没什么好印象。他听到高东彬刚才说的话淡淡一笑,本来不想开口说话,但是处于礼节便应付一句罢了。他好像是叹息那些年所造成的损失似地问道:“这事看怎么说呗?”
“你跟老丁的关系,我早有所耳闻。我跟老丁的关系呢,打小在一个村子里长大的,在一个战壕里滚爬摸打那么多年了,在战争年代里是戎马生涯的老战友,说话不分里外。”高东彬拉近乎地说。“你看,人家多宽宏大量,虚怀若谷……本来,革命党给老丁平了反,回到县里官复原职,这是关心他,看他有这方面的能力,才把咱们县政府的大权交给了他,可是书记跟县长不和,怎么能把咱们县的各项工作搞上去呢?”
“事实倒是如此。”赵宝青回答完之后看了丁小峰一眼,便话锋一转感叹道:“不过,谁没有那方面的经历,谁就不会体会到其中的苦痛啊!”
“你说的不无道理,不过,这事也得为大局着想。”高东彬高谈阔论地说:“一个革命党人,应把个人的一切置之度外,一切想着人民,一切为着人民。”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就会呼哒那两片臭嘴!”丁小峰心里暗暗骂道,可又仔细品味着高东彬刚才说的那番话,在某种程度上讲,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要不然的话,就这样跟白书记僵持下去,不但解决不了个人之间的问题,而且还会给工作带来负面影响,于是说:“个人的事情毕竟是个人的事情,不能跟工作相提并论。”
“好啦好啦,咱们不谈这些了。”高东彬话锋一转问道:“我说老丁啊,我想问你一件事,前几天,你微服私访走到土建公司房建队工地,碰上一名工人偷模板,让你上前给夺了下来,当面给人家训斥一顿,有这事吧?”。
“不错,确有此事。”丁小峰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说老丁啊,我跟你不见面就不想提醒你了,可是见了面,不知为什么就想提醒你。当时,你处理这样的事情得有个方式方法问题,你给人家那几块模板没收了不说,还在那么多人的面前羞辱人家,那样做太让人下不来台了是不……我说老丁啊,再下去微服私访遇到谁拿那些小来小去的东西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为人处世得往长远方面着想,谁知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万一再来什么运动栽了跟头,那吃苦的还是你自个儿,别人替代不了你呀……我说的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呢”高东彬绘声绘色地劝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