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郭东还是不能在倚红楼留宿,这些天他在甘家铺子,那帮伙计没少拿他在倚红楼挣银子的事儿开涮,郭东已成渣男,若是真在倚红楼留了宿,郭东岂非是渣男中的战斗渣?
“不啦不啦,晚上回去还得画图呢。”
郭东找了个托词,别了苏洛儿,苏洛儿看着郭东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只希望这雨千万来得迟一些。
倚红楼向左是一家药铺,药铺和倚红楼之间的巷子最宽,便是二里巷,二里巷一直向南,直抵南溪河,沈府和沈家堡最好的酒楼--得月楼,都在这附近,这一带属于沈家堡的富人区。
郭东不要向南,他先向东,然后再向北,拐进一个小巷子,由此可抄近路,直接经由沙柳回石庙。
郭东拐进小巷子,只有远处的裁缝铺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灯光,这时候,天上竟噼噼啪啪地落雨了,呼地一阵狂风从背后吹来,袍子兜着郭东的屁股往前拽。
郭东向前踉跄了几步,天空忽然一闪,郭东猛地一回头,赫然见到三个人影就站在他的身后,他们近在咫尺,就好像静止的剪影一般,中间的一个脸色煞白,胖乎乎的娃娃脸,只是一瞬间,这一切又都消失在黑暗之中。
尼*玛,搁这儿玩儿午夜凶铃呢?
“嘎..嘣...”一阵巨响从天而降,此情此景,就像恐怖片一样,郭东也不禁心惊肉跳。
“给我打!”
事情来的突然,郭东能分辨出是那个娃娃脸在喊,却淬不及防,脑袋已被什么东西罩住,伸手要去扯,‘吭哧’一记老拳便砸在鼻头上,郭东闷哼的当儿,连二连三的拳头又砸在脑袋上,郭东身体晃了几晃,终于重重地倒在泥地里。
雨下得更大了,不住地电闪雷鸣,倒在地上的郭东本能地用双手抱住脑袋,那几个人开始用脚踢,一轮又一轮,踢郭东的脑袋、脊背、屁股,大腿...
一阵接一阵的疼痛,痛得郭东把身体蜷成一个大虾米,哀嚎着大声呼救,可惜在这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没人能听到。
“别打了,别把人打死了。”
“一个外码就是个屁,打死算逑。”
外码是二里巷小混混对沙柳流民的称呼,郭东听出,说话的人还是那个娃娃脸,就属他下手最狠,郭东记下了。
娃娃脸说着,蹲下身来,在郭东怀里一阵乱摸,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又是十两。”
娃娃脸把银子揣进自己怀里,抬脚对着郭东的腰眼儿,重重地又踢了一脚,这一回,郭东仰面八叉躺在水坑里,一动也没动。
又过了片刻,郭东终于恢复了意识,大雨还在下,那些人离开了,他想站起来,却感觉不到两条腿的力量,郭东开始往前爬,就像一只在泥地里挣扎的泥鳅,目标就是亮着灯的裁缝铺。
终于爬到了裁缝铺门前,郭东一只手撑起上半身,另一只攥成拳头,用尽全身的力量,咣地砸向木门。
只这一次,之后郭东再无力气,过了一会儿,‘嘎吱’一声门开了,郭东却无法知晓。
昏睡中的郭东,做了很多梦,有这个世界的,也有那个世界的。
他梦到小时候,被人堵在厕所里打耳光,梦到福利院的阿姨说他长得好看,总是偷偷地往他碗里多加一片肉...
梦到上大学时,跟女友一起爬泰山绝壁栈道,女友一路嘻哈,拿着自拍杆儿玩儿自拍,郭东却是浑身冒冷汗,腿都站不稳,突然脚下一滑,身体便坠入万丈深渊,郭东大呼救命,下一刻却发现自己身在海里,有人伸出一只手,要拉他上船,抬眼一见却是沈燕青,郭东不由惊呼,“大小姐,你怎会在这里?”
“怎地,我就不能来么?”
听声音还真是沈燕青,郭东的眼皮动了几下,终于睁开眼,扭头一看,可不就是沈燕青?
她正坐在小圆凳上,斜眼瞧着他,说道:“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郭东有点儿懵,左右瞧瞧,确信他就在自家在石庙的房子里,郭东挣扎着坐起来,上半身斜靠在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