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绝身体有些僵硬,他头一次听穆夕莹说起以前的事。
弥留之际,她对自己说抱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
苏林晚一把抓着顾言绝的手往前一拉,轻轻的盖在穆夕莹的手上。
这一刻,二人的脑中再次回想起那无忧无虑的小时候。他们母子也是这样拉着手,在院子里一圈一圈的跑。
“娘。”
穆夕莹等这一声娘,等了十五年。
微笑着,慢慢闭上了眼。
“太妃~”
紫藤噗通跪下,嚎啕大哭。没过多久,慈云寺的钟声响了七下。
宫里,正在批折子的顾言绍心头一跳,慌张的问:“常安,你可听到钟声?”
常安放低了声音,慢慢的说到:“皇上,好像是慈云寺传来的。”
顾言绍有些恍惚,嗓子不知为何哑了起来,他轻咳了一下,嗓子依旧半哑:“听清了么,几声?”
“皇上,七声。”
七声,嫔妃薨逝的钟声。
顾言绝手里的笔啪的掉落,朱砂在奏折上染红了一片。
像血。
“皇上!来人,传太医!”
皇帝病倒了,病的似乎还不轻,一日夜都没能下得了床。
宫里的嫔妃们轮流侍疾,宫外的大臣们忙的不可开交。
顾言绍说到底还是年纪大了,他一病倒,那太子的事情自然要提上日程。
六大部的尚书,除了兵部,纷纷上表,为了国本,请皇帝立下太子的人选。
顾言绝刚刚好的身体,在看到那些雪花一样的奏折后,再次倒下。
这一日是白琉璃侍疾,原本慧妃是想把她排除在外的,可她到底是四妃之一,想遍理由也没能成功,只好偷偷给常安的徒弟小忠塞了好多银子。
白琉璃放下手里的空药碗,把屋里的下人都遣了出去。自己蹲在地上一张一张的捡奏折。
顾言绍盯着她,沉声:“他们都巴望着朕早点死了才好。老五和老七,哼!”
白琉璃整理了一下奏折,轻轻放在皇帝面前的矮桌上,替他墨了一会儿墨。
“慧妃在后宫是不是也忙的紧?”
白琉璃手下一顿,接着动作:“这臣妾就不清楚了。臣妾这几日除了给皇上侍疾,就是在关雎宫念经。慧妃姐姐也不曾来关雎宫说什么。”
顾言绍死死的盯着白琉璃,他自己到这个光景,谁也信不过。
“依你所见,老五和老七,朕该怎么选。”
白琉璃一愣,接着为难的笑了一下:“皇上,您这可是难为臣妾了。后宫不能干政,何况,这两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臣妾可选不出来。”
顾言绍拉着白琉璃的手,用力的制住她的行动,脸上却是一派祥和:“没事,你就一说,朕就一听。想必你父亲在家里也常说朝里的事,爱妃聪慧,怎么能什么不懂呢。”
白琉璃心里暗骂,这个老狐狸是在试探自己。他一定知道白季安是慧妃的人,担心自己也是慧妃一伙的,才闹了今日一出推心置腹。
“既然皇上让臣妾说,说错了,皇上可别笑话我。”
“你说。”
白琉璃缓缓道:“齐王和信王都是好的,背后也都有娘家支撑,让他们哪个做太子,这朝廷都会太平。不过臣妾心里奇怪,所谓立长立嫡,静王两样都沾,怎么就没人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