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越在水头寨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 陈平无所事事,考校出魏尚是个可塑之才后,把寨子的防御工事研究了个遍, 包括瞭望台,农具库,还有仿照城墙堆起来的高厚土垛。要不是他的身份经过魏尚认定,早就被划成可疑探子了。
等陈平摸透, 最后得出结论,水头寨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各类工事虽然朴素, 在他这个大汉九卿的眼里漏洞百出,却是环环相扣, 比如藏的隐秘的绊马绳, 绊马绳之后, 是磨得尖锐的木钉木刺,被薄薄的一层黄土盖住。鲜血锻炼出了世代的智慧,出了水头寨,管辖乡里的县衙有一方武库, 只要遭灾, 郡兵可以极快地进行支援。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寨民,是人。在魏尚的带领下, 青壮们每日清晨绕寨跑圈, 继而两两一组对阵;男女老少都可以抄家伙御敌,连五岁小孩都摇摇晃晃, 使锄头使得有模有样。
他们已然是百战之师。
除此之外,寨里家家户户门悬李牧的画像——他们的身后,就是昔日赵国名将李牧驻守的长城, 他们视李牧将军为神,为他开宗立祠,香火不绝连年祭拜。
看到画像的那日,陈平笑容一收,又有了初来云中郡时,远眺草原从而生出的郁闷之感。
“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少赵国遗民。”他对张良说,倒也没有什么‘寨民崇敬李牧就是不敬大汉’的念头。
张良道:“有。还有躲避战乱北逃之人,像昔日燕赵遗民与秦朝遗民,扎根草原的不在少数。”
陈平叹息:“李牧在时,杀匈奴如碾狗。秦将蒙恬驻边,匈奴血流成河……”一股不甘上涌,他活着的时候,可否看到大汉雪耻,将匈奴吊着打的画面?
自然而然忽略了张良提起“遗民”的意图,陈师傅低头,望向自己的学生,不甘渐从眼底消失,回到淡然无比不急不躁的情态。
刘越乖乖听着两位师傅谈话,乖乖开口:“我觉得水头寨的一个项目可以借鉴。”
张良笑问:“什么项目?”
刘越:“跑圈。”
“只要跑不死,就往死里跑。”他眼睛亮亮的怂恿陈平,“师傅身为卫尉,回到长安不如把它划拉到练兵项目里,端看魏尚这帮人长得多健壮就知道。”
陈平深思起来,笑眯眯道:“不错的建议。”
这边在热火朝天地商量,另一头,魏尚一头冷汗地逃去了牛场。
实在是跟着小童的两位先生太过恐怖,三两句摸出他的底不说,还考校起他本人,魏尚抓狂,自己不过是识字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