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时辰,燕王与代王在天禄阁的对话便传到长信宫前殿,太后耳中。
吕雉思索着问:“那孙美人,从前可与薄氏交恶?”
大长秋摇头:“孙美人与薄夫人虽不常来往,却从未红过脸,也没有一次争执。”
吕雉一笑:“原来是这样。”
她的眼底有着极淡的厉色,忽有宦者前来禀报,说未央宫的车架到了,陛下来给太后问安。
皇帝孝顺,每日早晚都会前来长信宫,风雨无阻,遑论与朝臣议事的环节,多要征求母后的意见。
刘盈大步而来,揖手拜道:“母后。”
“最近清瘦了许多。”吕雉起身上前,抚了抚他的衣襟,“是吃的不好,还是睡的不好?要是掌勺不合心意,哀家给你另寻几个来。”
体会到母后难以掩饰的关切,刘盈心下一热,摇头道:“盈哪里需要母后费心。”他的声音渐低:“只是昨夜梦见了父皇,儿子惭愧,觉得自己做不成一个好皇帝……”
梦见父皇?
“做不做的成,全看百姓与后人评说,与你父皇有什么关系。”
吕雉觉得刘邦真是阴魂不散,尽力压下怒意,半晌道:“丞相与我说过,是他的身体支撑不住了,你又何需自责。”
不等刘盈开口,她把话题转开:“如今赵国空置,皇帝有什么安排?”
听闻母后说起政事,刘盈连忙收敛了神色。
先帝将几个皇子都分封完毕,而刘家的宗室子弟们又无封王的大功,是以赵国不能封,只能迁。
代与燕是出了名的苦寒之地,他想起最近的传言,恢弟似想要成为赵王……但赵与梁相毗邻,皇帝觉得,选出新赵王之前,先分一片赵国的土地给越儿,再分一些作为姐姐鲁元的汤沐邑。
刘盈轻声说出想法,继而请示太后:“一切但凭母后做主。”
听闻这话,吕雉怒意渐消,微微点了点头。
盈儿思念他父皇,却总算记得亲疏:“皇帝与我想的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