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段日子,看着系着红绸的大箱子堆满院子,看着内务府人每日来去,喜气洋洋地对瑞初详说婚礼流程,又来回试换婚服头冠,她心里莫名地产生了几分紧迫感。
那日瑞初换了一身整齐的婚服,头上带着公主金冠,站在敏若面前,眼神平静神情平和,轻声唤敏若:“额娘。”
她眸中并无寻常将嫁女子的羞赧娇怯,而是一派平和淡然。
敏若却怔了一下,忽然鼻子一酸,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已湿润了。
瑞初有些急,又唤道:“额娘?”
“我只是忽然想到,日后怕是再没有你日日夜夜陪伴在我身边的时候了。”敏若抹了把眼泪,抬手轻柔地抚摸女儿的脸颊,然后仔细替她理了理鬓发,手上的动作不停,或许是因为停下来专注地哭显得有点狼狈。
她一向是个要面子的人。
瑞初沉默了一瞬,默默摘掉了头顶重重的冠帽。
敏若在炕上坐下,她便如小时候一般,伏在敏若膝上,殿里很安静,安静得好像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敏若一下一下轻抚着瑞初的头发,过了许久,瑞初听到敏若说:“额娘只盼你一生平安喜乐,事事如意。”
她这辈子养这两个孩子,好像也为他们操了许多心,但兜兜转转许多年,如今到头来仔细想想,还是这两个孩子给她的多些。
他们两个将她拖回了人间。
踏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在炕桌上轻轻一踩,跃进了敏若怀里。
它在康熙三十九年被瑞初带到敏若身边,如今也是只五岁的大猫猫了。抱在怀里沉甸甸的一坨,皮毛倒还是那般油光水滑的,跟瑞初抢了个位置占据了敏若怀里的中心位后,踏雪懒洋洋地拱了拱身子,然后慢条斯理地窝在那里舔爪子。
瞧着惬意舒坦极了。
被挤得不得不抬起头瑞初见状,终是露出两分无奈而鲜活的神采,她眼中含着淡淡的笑,伸出一指点了点踏雪的额头,“小冤家,都忘了谁将你带回来的不成?”
踏雪仍窝在敏若怀里,一边舔爪子一边睨了瑞初一眼,轻描淡写的小模样,高傲得很。
敏若围观了全程,不禁发笑,那点惆怅也就随着笑声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