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得等他解释完,泥土沾上的原因吧。
陆怀一边抱怨,一边继续欣赏画。
一丝笑意却悄悄挂上他的嘴角。
先前对于永安宫的不安,也淡了许多。
陆怀麻了。
他没想到大早上一堆人来文华堂待命,还都是比他年龄大两轮的老先生。
陆怀叹气,瞥向一旁站着的顾焱,使劲使眼色:能行吗?
顾焱颔首:杨维和文远会在一旁协助。
陆怀犹豫片刻,看向斜侧方站着的文远,对方不忍直视的转过了头。
他不死心,又朝正前方和一位老先生相谈甚欢的杨维看去,对方承受着他灼热的目光,舌头突然打结,连说了好几句‘之乎者也’。
陆怀:……我觉得不太行。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殿下。”
刚和杨维聊天的老先生捧着一卷书,朝他走来,恭恭敬敬道:“臣听闻杨大人之言,殿下最近在读春秋,既如此,对于《春秋·庄公十年》可有见解?”
……
一筹莫展之际,他发现杨大人忽然拉着其他人辩论起来。
文远见状,立刻拽着余下一人谈论史诗。
至于顾焱,早就移步到提问之人的斜后方,于死角处拿出一把折扇,潇洒展开,最上方写着两个大字‘左传’,山水画覆盖之下是一行小字。
不多时,悄然收起。
陆怀懂了。
昨天,杨维和顾焱早就设计好题目,备好答案。
今日,杨维和老先生聊天,只为让对方提问此题。
恰好,还是他有点印象的。
死去的记忆忽然开始攻击他了。
陆怀清清嗓子。
“本宫读过这篇,可惜春秋记载不够详细,也有翻阅《左传》。当时,本宫犹记,齐国攻打鲁国,曹刿面见庄公,庄公言: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本宫看到此句,恍然大悟,身为太子,须得为百姓谋福,而非小恩小惠,才是长久之计,当即下定决心,为源江大河下游百姓讨回公道,也为杨大人平反冤屈。”
说到此处,杨维驻足原地,感慨不已。
估计暂时忘记太子只会三字经第一句的事情了。
陆怀见状,更如文思泉涌一般,开始侃侃而谈起来。
“而后,齐国与鲁国打仗之时,曹刿几次阻止庄公,却成功击退鲁国,并言: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本宫看到此处,越发明白两军交战,战士士气决定成败,细节则决定能否长久胜利。且,不由想起,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如今放眼放去,我朝百姓丰衣足食,大燕定能长存不息。”
“说的好,说的好。”
老先生满意的摸着胡子,欣慰不已。
“殿下有此觉悟,实乃大燕之幸。”
“先生过奖。”
看着老先生们终于开始讲课,陆怀一边听,却一边叹气。
一股莫名的愧疚涌上心头。
想想以前,他连作弊都不曾有过,现在竟然和考官勾结,实在难以启齿。
然而这点羞愧与自身性命相比,便能忍受了。
陆怀长吁一口气,看向众人,眸色渐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