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鹮抿唇不说话。
抬眼看周围,原本拥挤杂乱的一居室,被崔女士彻底打扫了一遍,现在宽敞又亮堂,只是她的那些曲谱和直播器材都堆在了角落,用纸箱装着。想来是崔女士看不懂,又不敢乱动,只好保持原样。
秦鹮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这些曾经视作宝贝的东西,以后可能再也用不上了。
“包了素馅小馄饨,吃清淡点,一会儿给你煮,头还疼不疼了?”
秦鹮摇摇头,从床上起身。
“别开空调,热了就用扇子扇扇风,再热能热到哪里去,你们现在年轻人都有空调病......”
心境会给一个人带来怎样的变化?以前无法忍受的唠叨,如今听来也悦耳又和煦。
秦鹮应了一声,拿起床头柜上的塑料小扇子,坐上飘窗,打开窗户。
确实是暮春了。凌市春秋又向来短暂,这会儿已经有了夏初的光景,花木扶疏,阳光煦暖,风头柔软。
秦鹮感冒初愈,其实并不热,但还是随手举着扇子扇了两下。好像是某种奇怪的习惯动作,亦或是一种附带仪式感的行为,扇子扇过,细风缓缓,空气中夹杂花香和鸡汤的浓厚香味。
那是脚踏实地的,很生动的生活烟火气。
秦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
崔女士为了照顾女儿,暂停了风雨无阻的广场舞事业,在秦鹮这里住了一个礼拜。一日三餐按照病号饭的标准来,即便秦鹮屡次表示自己已经痊愈,依然我行我素。
冰箱里的冷冻食品全部换新,整整齐齐的饺子摆了一层又一层,炖煮好的半成品菜,按照每顿的量分装好,一份份贴了标签。
“这些够你吃很久,少定外卖,也不要喝酒了。”崔女士拎着拖把拖地板,背对着秦鹮:“对了,说到喝酒,你什么时候养成这毛病的?女孩子,跟个酒鬼似的。准是胡度不带你学好。”
秦鹮无奈捏了捏鼻梁。
刚好响起敲门声,胡度拎着两兜子水果挤进门:
“干妈,我在外面就听见你骂我了。”
崔女士回头瞪他一眼:“骂你怎么了,你们两个,没一个省心的。”
从小到大的交情,互称对方的父母为干爸干妈,胡度又是个天生讨长辈喜欢的性格,甜嘴会讲话,抱着崔女士不撒手:“干妈,冤枉我了,你问问秦鹮,我是不是她人生导师?前进路上风向标?生活里的sweet小甜甜?”
崔女士听不懂,拎着拖把朝胡度屁股敲了一棍子:“又不说人话了,臭孩子,洗手吃饭!”
秦鹮拉开椅子坐下来,手捧着一碗鸽子汤安安静静地喝。崔女士还在厨房忙碌,胡度也端了一碗汤,坐在秦鹮身边,眼神从她脸上划过,带着掩饰过的淡淡的探究,又不敢太露骨。
秦鹮受不了胡度欲言又止,放下汤勺,看着他:“有话直说。”
胡度向后仰身望向厨房,确认崔女士听不见,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