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自控的情绪下,一只手还死死攥着他的衣角不松开。
像是守护自己唯一玩具的小孩子。
不撒泼打滚,就只是哭,光是哭。
他清楚感觉到,自己五脏六腑像是被撕开一样,有呼啸的冷雨往心口里灌,怒意滋长出的火焰在这样的风雨下根本不堪一击。
奶白色的光线从头顶洒下来,把他眼底的暗色全都照亮。
他听见自己粗重的叹气声,以及堤坝缓缓溃掉的声响。
。
“哭什么,憋回去。”
秦鹮埋首在自己膝盖间,听到段若轩的声音就在耳边。
他蹲了下来,长腿屈着,把原本跪坐在地上的秦鹮捞了起来。
“坐在这,看着我,先缓一缓。”
秦鹮眼底发烫,眼前是一片迷蒙的水雾,她被架着坐在床沿边,低头便能直视段若轩的脸。
模糊的光影里,她察觉他的眼眶也泛了红,漆黑的眸子认真望着她。
她看到自己的影子。
她继续抽噎,段若轩就耐心地等着,时不时伸手帮她把眼泪擦掉。等她略微平静下来,可以说话了,他才开口,语气淡淡:
“不是想聊聊?你想和我聊什么?”
秦鹮紧咬着唇,鼻子堵得严严实实,音色变成了闷葫芦:
“我想和你道歉,我想和你解释我和段煜卓的事情,我不想你心里一直有根刺。”
在她的注视下,段若轩轻轻握住她的手,把她的话打断:
“除了段煜卓,还有别的吗?”
秦鹮顿了顿,摇摇头。
“好,那就不要说了,先听我说。我看了你的病历和诊断报告。”
他把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迎上秦鹮震惊的目光:
“我恨过你,恨了你三年,你知道我没什么梦想,出道当艺人对我来说也只是谋生而已,再究其深层原因,可能是为了让你看到我吧,我以为我红了,就能让你后悔,会让我有成就感,有报复的快感,但很可惜,我高估我自己了。”
高估自己的坚硬与理智。
高估自己的好胜心。
真相是,我永远都走不出自己设下的笼牢,绕来绕去,所谓的报复与恨意,都变成了妥协,你在笼牢外看我一眼,只一眼,我就丢盔弃甲。
“商场那次偶遇,是时隔几年我第一次见到你,我看你对我又慌又怕,可我竟然没有一点大仇得报的快感。”
段若轩自嘲地笑:
“挺奇怪的,我说我恨你,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后来,我知道你大病过一场,知道我们分开之后你过得并不好,我就开始后悔了。”
秦鹮紧紧攥着拳,指甲快要抠到肉里:“后悔什么?”
“我后悔我的言行不一和口是心非,我明明就还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