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比他多得多。
那么一个爱红眼眶的人,要浇灌多少眼泪才能涅槃?才能装作无事发生,好好生活?
他绷紧了下颌。
“段骁......”
身后,床上的人发出嘤咛的呓语,在喊他的名字。
段若轩深呼吸一下,把病历原封不动放了回去,然后小心回到床畔。
被窝里的人缩成一团,和从前一样,很没安全感的睡姿,眉头紧蹙,似乎坠进了什么不美好的梦境。
他盯她很久。
最终压低了声线,带着无尽的克制,隐忍,还有浓烈难散的情绪,喃出一句自言自语:
“秦鹮,我认了。”
认下曾经的纠葛和背叛。
认下那些难以回溯,根本不想记起的过往。
那是滴墨之于大海,灰尘之于宇宙。在铺天盖地的爱意面前,恨意根本不堪一击。
他现在确定一点,唯有一点。
此刻躺在他身边的这个人,千绕百转之后,仍然是他的心之所向。
将至死追寻。
他努力压下擂鼓一般的心跳,在她露出的雪白肩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然后掖紧了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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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鹮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听从秦怀诚的安排,在师范大学乖乖读书考研,然后顺利进了学校,站上讲台。
好多学生,老师,家长,围在她喊着秦老师。
再然后,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恋爱,结婚,生子。
日子走马灯一样往前跑,她说不上开心,也谈不上难过,只是冥冥之中总觉得不真实,这不是她原本应该有的人生。
她很想大声喊,可喊出来的都是不成调的曲子。
好像,还少了个人。
那人一直喊她姐姐,试图拉她往暗无天日的丛林里逃,身影和声音都让她觉得无比熟悉,可就是想不起那个人是谁。
想啊想,想得头都疼了,终于记起来。
“段骁......”她喃喃出声。
很快就有人回应她。
肩膀上落下温热的触感,只是不知道,那是唇还是眼泪。
她像是得到救赎一样,终于能够踏实睡去了。
等醒来,天光已大亮。
。
身侧空空荡荡,只有微微隆起的被子弧度提醒她,昨晚身边的确躺着另一个人。
秦鹮努力想坐起来,身子却使不上劲儿。
这种感觉最近越来越频繁出现了,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明明是充满希冀活力的清早,她就是感受不到什么力量和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