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击的话,秦怀诚已经说得够多,秦鹮早已司空见惯。
段骁的阴阳怪气,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时间拔不出来,一边抹眼泪,一边自言自语:
“你懂个屁,我没时间了,我必须要快点证明自己,给我爸看,我一定在这条路上闯出名堂来!”
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段骁的神经,他皱眉轻笑:“闯出名堂,然后呢?”
“然后让我爸知道,他为我安排的人生,不一定是最好的,我可以靠我自己,我不要在讲台上蹉跎一生,教书育人很好,但不是我想做的。”
秦鹮说到兴起,捏扁了手里的易拉罐:
“我要当歌手,我一定会成为歌手,红遍大江南北的那种,让好多好多人都来听我唱歌。”
......
秦鹮脸颊红扑扑的,不知是冷的,还是激动的。
段骁对高谈阔论没什么兴趣,但又想逗逗她:
“不如你先唱给我听?我看看你所谓的才华,有几斤几两。”
秦鹮抬眼看他:“我要出场费的。”
三句两句离不开钱,真是没救了。
段骁不想理她,可下一秒,她就扬起了空空的啤酒罐:“段骁,没酒了,你请我喝酒,我给你唱歌,怎么样?”
......
......
秦鹮的意思是,用几瓶啤酒,交换一首歌,多么浪漫风流的剧情。
可显然,段骁比她玩得野。
“你等下。”
他站起身,往不远处的公寓楼快步走去。不出十分钟,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个盒子,秦鹮定睛一看,确定自己没看错。
盒子上一行斜着的字:贵州茅台。
她呆愣愣地看着段骁把酒“duang”的一声,撂在桌上。
“喏,你的出场费。”在她瞳孔地震的同时,段骁慢条斯理道:“我出国前从老爷子酒柜里偷的,应该不算辱没你。”
......
很久很久以后,秦鹮再次想起那一年的圣诞夜,还是会忍不住嘴角带笑。
她和一个只见了几面的少年,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共同分享一份难以下咽的炒年糕,还有一瓶不知价位几何的珍藏级茅台酒。
奇奇怪怪的搭配,却成了敲章认证一般,难以忘怀的记忆片段。
秦鹮从来没喝过白酒,更别提茅台,辛辣的滋味一入口,她就噤起了鼻子。段骁比她好不到哪去,但终是少年意气,自尊心作祟,打死也不承认自己酒量不行。
秦鹮笑得前俯后仰,笑够了,定了定声线,在漫天大雪的陪衬下,在路边彩灯的闪烁里,用筷子当麦克风,演唱了她人生中第一首独立作词作曲的作品,《远星》。
段骁和店主老板,是她的听众。
曲调简单,毫无结构,歌词也青涩,但真情实感。
她把背井离乡一年的所有难过和柔软,都藏在歌里。
......
本以为,段骁会笑她,打断她,说她配不上这出场费。
但。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