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天到来之时,显然,她并未做好心理准备。
江湖上打打杀杀,杀个人再常见不过,更何况虓山一役更是死了几千人,先生的手上难道就没沾血么。
七娘心一横,垂首答道,“既然先生问起,倒是有几个人,有被我断了手、割了舌的,也有划了眼的。”
她笃定先生会念在师徒之情放她一马,她亦不相信先生会宁愿自断一臂——她心知肚明,自先生受伤后,许多事情无可奈何只得依赖于她。
冯素贞惨淡一笑,“果不出我所料。”
“先生别急着下定论,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对我出言不逊,就是动手动脚,虽然我是抛头露脸,却也容不得他们放肆,只是给他们点教训尝尝而已。”
“郎中也如此做了?”
“那倒没有……”七娘猛地回转头,狠狠盯了天香两眼,了然地无声冷笑。
天香回她一个勉强挤出来的微笑,“七娘何不把谋杀无辜郎中一事,仔细讲给绍民听听?”
七娘撇过头去,神色傲慢,冷道,“想必这位姑娘已经给先生哭诉过了,我还有必要重复吗?”
话音未落,天香腾一下站了起来。联系到之前,萧七娘询问回京后冯素贞的安危一事,才恍然原来那时她便已然知晓
——天香有种被蒙在鼓里的不安。
“她不会偏听偏信,现在是给你辩解的机会,”天香踱步到七娘身侧,“你可以拒绝,只是处置你时,切莫说她不公正。”
冯素贞反倒是波澜不惊,温言道,“公子,还是交给我吧。”事到如今,七娘知不知晓天香的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天,窗外是初春暖阳,屋内却是彻骨寒冷。
萧七娘并未巧言令色地辩解,倒是有着一人做事一人担的豪气。冯素贞双唇微微翕动,说出让七娘到官府自首的话。
天香内心深处是无以复加的震撼,她撇过脸去,一丝余光都不想看到冯素贞无奈、哀婉又决绝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