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素贞对七娘颇为耐心,若是她都不能明白自己的用心,又怎么能指望虓山一众人等明白呢。
萧七娘困惑地摇头。
预料之中。冯素贞淡淡一笑,“你可知道,历朝历代,倘若你的亲人犯罪,而你去告发检举,是要承担刑责的。这就是亲亲相隐。”
亲人之间的包庇不仅无罪,在那时反而是律法规定的必须之举。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萧七娘不以为然。
冯素贞明显已经有些疲累,可她强撑了精神非要将这道理讲明白,“那你可听过大义灭亲一词?”
萧七娘似懂非懂地蹙了眉,“先生是想行大义?”
“不错,”冯素贞欣慰点头,“所谓忠君,若主上是非不分,昏聩无能,何必愚忠;所谓义气,倘若偏袒亲朋,颠倒黑白,又谈何正义。”
心里咯噔一下,萧七娘惶惶莫名。
她知道冯素贞最忌讳的是滥杀无辜,前几日,枉死于自己刀下的郎中的家人已经上门打问过几次,这件事能瞒她到几时呢。
而先生的无情她是见识过的。
见七娘面色沉凝,立于一旁默然无语,冯素贞眉目舒朗地笑起来,“在虓山上,你能与他们割袍断席,助我一臂之力,已是行了大义,如今又为安置流民奔波劳碌,我正该谢你一谢。”说着,她拱手便要一揖。
萧七娘大惊,赶忙上前一步,想压下她的手,可忽然想起先生心仪的闻臭是个女儿身,于是,手掌刚一接触她的手背,便像被滚水烫了一般,猛地缩回了手。
“谢什么谢!”她哪里受得住这一揖,又不知何处来的怒气,丢下这句话,一跺脚转身摔门而去。
…………
天香对虓山的事并不关心,比起冯素贞日日夜夜为三年后的未来呕心沥血,她宁愿自己的驸马还是那个囫囵个儿的、一撩袍子抛下自己就走的讨厌鬼。
不声不响雇了辆宽敞的马车,此时,她正在将几床被褥一股脑的铺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