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为很多人埋尸雪底感到惋惜,可萧七娘从未将那些亲眷家属与虓山的罪恶剥离开来,享受着匪盗们的犯罪果实,为他们提供着各种支援,可以称得上真正无辜么?
忠义堂上,她已经准确无误的表达了她与冯先生的某种关系,却仍没能换来他们的宽容忍让。虓山对冯素贞赶尽杀绝的态度,已然首先背弃了与她的金兰之谊,而那时,冯素贞还未伤害他们一兵一卒。
她是江湖儿女恩怨分明的性子,虓山于她有恩,冯素贞也一样,她便希望互不相伤,冯素贞能给虓山一个出路是最好不过。可惜,脑子清楚的人里也只有四郎被她试探出有金盆洗手、改邪归正的愿望。
萧七娘也终于看清,如今的结果才是现实的走向,之前的美好愿望,反而是一种天真幼稚。
她手指熟练的一转,将冯素贞柔顺的长发绾起,又捋出长长的发带,却见到末端一片猩红,知道冯素贞血气大亏,萧七娘眸色转柔,轻叹一声道,“连发带都染了血。先生还是少说话,多静休罢。”
谁又能明白,雪崩是降魔琴诱发的呢?就连萧七娘自己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意外”。
她心知肚明的只有一条,无论是哪一种,在现在的虓山,那场雪崩只能是意外。
“一场意外……”
冯素贞低喃着,有些恍惚——自己手中的血迹,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洗净了。
…………
李兆廷果然依着天香公主的意思,不再执着于沿街贩卖他的五行之术,长公主殿下都金口玉言了,他官复原职应该几乎是板上钉钉。
他想起当年与太子狱中谈心,又作他替身险些丧命。
皇上总该念着这些忠心,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吧。
这几天,屋外雪雨连绵,他在屋里抱着被子温上一壶老酒,喝完了暖暖和和睡上两觉,本该是极惬意的生活,可当真无趣的紧啊……
门前传来几下踏雪的脚步声,随即院门被沉闷的扣响。这种天气怎么还会有人造访?
李兆廷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冯素贞来访的可能性并非没有,他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才打开门。
见门外站着一身蓑衣也掩盖不住高挑身姿的女子,他有些失望,眼神转瞬黯淡下来,“原来是你啊。”
“怎么?不欢迎我。”七娘如何不知道他那明白挂在脸上的心思,斜斜觑他一眼,抖了抖蓑衣抬腿走进来。
“哪敢……”李兆廷将她让进屋,一脸疑惑的关上门,“什么风把你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