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为何将闻公子赶走,恐怕他今夜不会安枕。”
“有些事,哪怕只是看着,都会伤了她的心。”冯素贞让七娘做的第一件事,便无论如何不会交给天香。
七娘手上一顿,心里凉了几分,问道,“所以,先生是觉得,我不会伤心,还是说,先生并不会在意我伤心?”
“七娘,你和她不一样。”
冯素贞明白自己对天香的意义,旁人若为她痛一分,天香则会为她痛十分,自己昏迷时管不到她,醒过来便要为她着想,即便会违背她的意愿。
“而且,公子太累了,理应逼着她歇一歇。”
闻臭从虓山忠义堂的梁上一跃而下时,萧七娘便有些理解为何冯素贞对他有所偏爱,再邋遢的装扮也掩盖不住骄阳的光芒,连对手都会为他倾心喝彩。
可刚才,他那本不高大的薄削身形仿佛又缩小了一圈,憔悴无助的模样令她都泛起些微恻隐之心,默默“押”着他回到房间后,便顺手给他安排了洗澡的热水。
夫妻与师徒当然不同,可萧七娘觉得自己可以对闻公子感同身受。
“对先生的关心,我和他总归是一样的。”
冯素贞记得雪中的剑舞和她的挺身相护,若是那白面小生一时没收住手,她的手臂恐怕难保。
“我知道,难为你了。”难为她与自己同一立场,难为她没能得到最温和的结果。
冯素贞承诺过的,可还是食言了。打从一开始,她就是悲观的,可她还是做出了承诺。
结局也正如她所预料的那般,不,应是比她所预料的更为惨烈。
“很抱歉。”
萧七娘一怔,“先生为何道歉?”
“为虓山上逝去的生命。”
除了匪兵,山上还有妇孺,这一次,失去亲人的悲痛将笼罩虓山的雪峰和松林,冯素贞总有一天不得不面对,而她又该如何化解那些刻骨的仇恨。
“先生何须为此自责,一场意外而已,谁又会预料到雪崩恰好发生呢?”萧七娘的眸光中没有一丝涟漪,手指在她的发间穿过,继续平淡道,“况且,他们也不算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