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七娘被降魔琴所伤,她紧闭着眉目鲜明的双眼,少了些许锋锐的戾气,竟也展露出几分双十年华女子应有的天真平和。
天香将她放置于屋顶上,安顿好后,屈身运了内力过去为她疗伤,腹诽着“才不想总这么抱着个大累赘”、“笨死了,知道姓冯的弹琴还不躲开”。
这么念叨着,电光火石间,天香思绪一滞,终于意识到,没有一个人知道冯素贞的全部计划。
“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天香蜷腿坐在七娘身边,清澈的眼眸盈满疑惑。
冯素贞立于青瓦白雪之上,山风卷得她衣袂猎猎,此刻她正举目远望,对天香的问话充耳不闻。
天香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洁白的雪浪吞没了营帐、人群,吞没了炊烟袅袅,吞没了刀光剑影,也吞没了欢声笑语。
“虓山之上,亲眷家属,总计多少人?”冯素贞喃喃低语,喑哑颤抖的嗓音像在问别人,更是在问自己。
没有人会关心与兵力防务无关的信息。
天香徒然地张了张嘴,无言以对——若非她问起,自己决计不会想到这一层。
雪骤然停了。
日光穿透轻云,穿过雾霭,一扫荒芜萧索,北境风光终于在连天蔽日的风雪下展露峥嵘,千山雪岭,美得令人炫目。
可她们却无心欣赏这迷人风景。
一位年轻妇人,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孩童,在山雪追击下仓惶而逃。她感受到死亡的临近,奋力将怀中的孩子向前方抛去,她不清楚前方到底有什么,也许是一线希望。
那孩童被抛在松软的雪堆上,滚了两滚,浑身冰凉凉的,可转瞬又落入一个温软怀抱,像母亲的胸怀一样温暖,却多了一丝腥甜的幽香。
天香踉踉跄跄站起身,茫然望着几十仗开外的那个人,艺高人胆大绝不是舍生忘死的理由——姓冯的,你这是想活活气死本公子。
一阵罡风扑面而来,地上的雪粒冰晶卷到半空,冲得冯素贞呼吸一窒,她转身想要凝神提气踏雪而回,却发现丹田已是空空如也。
冯素贞苦笑,这便是不自量力的结果。
罢了。
“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