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白不禁将眼神投到了妖儿的脸上。柔和烛光之下,她只算清丽的面庞与失神的双眸,永远无法将她与倾城倾国联系起来。可是,她素雅之下包藏的那份火热又真挚的情意,却让她明艳动人。
世上若真有“知音”一说,秦慕白可以毫不犹豫的肯定,他就是妖儿的知音。至少这一刻,他是。
他听出了她曲中蕴含的绵绵情谊,与无私无己的默默守望。也许她不曾在佛前蛛网下浪漫又执着的仰望三千年,将满心的愿望与痴缠叙说给佛听。她更像是一株长于路边毫不起眼甚至有点卑微的狗尾巴草,夏日伴风舞、映花红,冬天抱雪眠、归于尘。
她的孤傲与脱尘,风不听、花不问,长安不懂;她的寂寞与执着,从来只是深埋在心中,无关风花与雪月。
一曲罢了时,秦慕白却读懂了她。
此时,周围突然很寂静。雅阁外的大型歌舞好像都停了。满堂推杯换盏呼朋唤友的高涨气氛仿佛瞬间冷场,整个秦仙阁里居然静悄悄的。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着二楼右拐转角那间不起眼,还显得有点寒酸与整座豪华酒楼格格不入的房间。
仰视。
“好——”赫然,整栋酒楼里爆发出惊涛骇浪般的喝彩与鼓掌声,将楼里楼外的世界都震动了,西市大街上的人惊诧的翘首观望。他们看到,好多无法进入秦仙阁的人,站在西面墙下伸着脖子,仰望那间飘出琵琶音的窗子,拼命的拍手叫好,好痴如醉。
人群,几近沸腾。
秦慕白轻轻放下茶杯,面带微笑的看着妖儿。
妖儿的表情有些局促,脸红,低着头。
“你已经超越我了,妖儿。”秦慕白微笑,“听到了么,未见其人,整个长安却都为你喝彩!”
妖儿奉若瑰珍的抱紧了怀中的琵琶,仿佛就怕它被人抢走一样,轻轻咬着嘴唇,用低到只有自己的声音说道:“就算能够感动一座城池,又有什么用?终究……还是打动不了那一颗神的心。因为我,只是凡人。”
秦慕白看着妖儿,眯着眼睛微笑。
这一刻在他眼中,面色微红双眸灰瞳的妖儿,比楼外那个与神仙共饮的醉酒贵妃,更加动人。
麻雀变凤凰?
这样的事情,不只是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