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早知我如此断命,当初就不应与母亲和解,也让她对我彻底心死,反倒不至悲伤。’
萧毅对母亲愧疚、难过、伤心、难安的心绪渐渐起伏,原本平和的心境也渐渐有了波涛。
萧毅双拳不自觉捏紧,一股股热气透过机体在周身盘绕。
所行过草地,原本青翠嫩草竟现脱水枯萎之色,在原本无痕的绿色地毯上,留下一行醒目的痕迹。
萧毅向着银盘一路行去,视线平走,银盘始终落在视线当中。
此番心绪波动,目光无意识流转,忽觉视线中景物与先前有了异状。
萧毅骤然回神,目光四移,见青草如茫,天空碧透,骄阳暖照,银盘垂悬,一切并未发现异样之态。
‘奇怪,我方才察觉有异,怎么现在一切看起来并无异样?’
萧毅再次环顾,当看到身后草地,却见自己行过之处,留下一条枯萎痕迹。
萧毅微感诧异,随即摇头,那异状并非身后路径。于是再次前望。
如银盘的圆月悬于天空,地面青草延展至天际。
银盘上的暗影却与先前有了不同。
萧毅凝目望去,记忆中银盘上的暗影与月亮相似,但此时银盘上的暗影,却已然成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围绕中心形成一个圆形。
其边缘与银盘边缘有半个手掌远近。
连接成圆的暗影不断向中心漫延,很快便汇聚成一个圆形暗影。
紧接着,在中心部位,银盘犹如塌陷了一般,暗影骤然加深,最后乃至漆黑,彷如那里是一处无底的深渊,将所有光影皆吞噬殆尽。
犹如深渊般无底的黑暗自中心向周边扩散,很快就圆形暗影全部吞噬。
但吞噬的黑暗到达圆形边缘处,便既停止,不再扩散。
此时的银盘放眼看去,犹如一只白色的眼仁黑色的瞳孔的巨目,正用黑沉的目光凝视着萧毅。
萧毅呆呆看着,彷如被定身,动弹不得。
骄阳自背后高空暖照,但萧毅此时却感浑身冰冷,四肢麻木。
‘你凝视着深渊,深渊也同样在凝视着你。’萧毅不记得这是从何处看来,更可能是听来的话。
在他想来这有些无病呻吟无聊的话语,此时悬浮脑海,正映照着眼前所见一切。
硕大的如恶魔般的眼珠,在半空中凝视着萧毅。
这样骇人的场景,是萧毅任何噩梦也无法想像的。
时间仿佛停滞,在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又仿佛如白驹过隙,瞬间亿万年自对视中流淌而过。
萧毅猛然吐出一口气,慌忙的连退数十步,试图避开如深渊般的凝视。
但如恶魔般的眼珠是如此巨大,萧毅显得何其渺小,他犹如未动,仍被牢牢盯视。
汗液瞬间便让萧毅如水中捞出一般。
萧毅用力眨动双眼,想将模糊双目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甩脱。
双眼连眨,视线渐渐清晰,漆黑如深渊般的眼珠,仍旧以巨大俯瞰之势在凝视着他。
一切平和的心态,对母亲愧疚的不安,统统自心海中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