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任深吁一口气，一屁股盖住整个凳子，手指轻敲桌面，缓缓地道:
“你是不是傻？你知不知道，外面学徒工一个月只有三百块，而你的年终奖起码一千两百块！”
竖茗垂着头，怯懦的道:“可我老乡说的也有道理……”
“卧槽！你懂不懂什么叫忠言逆耳？”
毛主任吹鼻子瞪眼道。
竖茗腮帮鼓了鼓，“可我哥哥姐姐都已不在了，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我娘一定很想我……”
“那好，你是知道厂里的规矩的，普通员工要走，要提前半个月，给领班打招呼，领班、经理辞职，必须提前一个月，递交辞职报告，否则罚款五百元！”
他瞪大眼睛，强忍着情绪，最后耐心地说道。
见署茗低头不语，毛主任猛地站起身，手掌抬起来顿了一下，叹口气，屁股一颤一颤地离去。
“人生在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人已走远……
竖茗无精打采的走到食堂，最后一顿晚饭，如同嚼蜡一样，索然无味的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
李咖和淑芬姐刚好在食堂门口，碰到了竖茗，李咖脸转到一边……
淑芬姐手指戳了他脑袋一下，叹了口气道:“你这个家伙，真不知足？你的衣服都是俺们几个，临换着给你洗，连内裤都是小咖帮你洗滴！你……”
竖茗嘴角蠕动，眼睛看着地面，轻声道:“我知道……你们对我都很好！我……再考虑考虑……”
一个人有气无力地，迈着茫然的步伐，跌跌撞撞回到宿舍。
随手关上房门，趴进被窝，蒙上被子。
众人都在议论他要离开的事，各种劝说和惋惜，他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
竖茗昏昏沉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十点左右。
拿起脸盆，抬眼望向阴沉的天空，走到水槽跟前，简单洗漱一下，穿上白色牛仔裤，红色毛衣，刚要走出房间。
“李杰，厂门口有你老乡找你？”保安不耐烦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不用说又是喜子他俩，竖茗心中一暖，快步走到厂门口。
三人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
耗子凝视着竖茗道:“你可考虑好了？俺们几个明天就坐车了，好几天才有一趟，温州直达陈集的大巴车？”
闻言，竖茗呼吸有些急促，毕竟这个厂里，不仅有那些朋友，还有一个他心仪已久的姑娘。
喜子握着竖茗的手，劝道:“你在这里当班长，一个月不过八九百块。温州市区随便一个皮鞋厂，里面的熟练工，起码一千五以上！”
“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过年回来，他们要是不要你，我带你去皮鞋厂上班去？”耗子表情不屑，附和道。
署茗听到，一千五百块一个月。
这八九百——咋比？没得比啊！
“嗯，好！我明天跟你们回家。”竖茗一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道。
甜言蜜语，不可信，
忠言逆耳，利于行，
良药苦口，利于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