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短暂的犹豫,暗夜殒很快推开了密室大门,他清楚没有谁会为他去挡,这是他必须要做的,或许说,叫宿命。
密室里很暗,他上前几步,向那个他熟悉又不熟悉的人抽出折扇,厉喝:“江魔头,我暗夜殒今天来拿你性命。”
江冽尘模糊地笑着,缓缓转过座椅,他看见宝座靠手处盘踞的黑色小蛇,看见他半边脸戴着面具,另半边脸虽描画得妖魅异常,脸色却惨白过纸,也同样看见他眸中与整张脸毫不相称的欣慰表情。
“你回来了。”
暗夜殒冷冷的表情也忍不住有些波动,他定定地看着江冽尘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一张脸,强笑一声。
“哈,你在扮小丑吗。”
江冽尘毫不生气,直直向暗夜殒伸出手:“殒兄弟,你终归来了,我前些天还和教众说,即使我和你以前有何误会,如今也都过去了。只要你愿重归我教,我可以宽恕你以往的背叛。不仅让你任副教主之位,等我做了世间至尊,还能让你去做俗世皇帝玩玩。我当时只是恼你未听我号令,才不愿救你,只要你还愿意回来,你依旧是我的左右手。”
暗夜殒冷哼一声:“世间至尊?你真是一点也没变啊,为了你荒唐的计划,不择手段,无恶不作,居然,居然连梦琳都不放过!”说到梦琳,暗夜殒目光中闪露出无尽的痛苦,如同万年烈火灼灼不忍直视的愤怒光芒,痛心疾首的大呼:“亲手弑父,谋权篡位也就算了,可你为什么要杀梦琳,为什么?!!”
江冽尘的目光瞬息万变,急急解释:“我确曾亲手弑父,也曾谋权篡位,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老东西以为我是他仇家的儿子,而我......罢了,这件事你不知道也好;但梦琳,她的确不是我所杀。”
暗夜殒怒气上涌:“她不是你杀的是谁杀的?谁能为夺回残影剑而草菅人命,谁能耗尽心机制定出如此庞大而周密的计划来一箭双雕?”
江冽尘缓缓摇头:“残影剑自梦琳盗走后再未重返祭影教,我也曾多次派教徒寻找,但多年未果。你和我多年兄弟,我不会瞒你。”
暗夜殒目光冷定如刀:“我最后悔的就是曾把你视作兄弟。”
江冽尘坚持:“那么这么多年我们三人出生入死的情谊会不会瞒你?残影剑确实不在教中,梦琳也不是我所杀,试想我若真要瞒你,对我有何好处?”他的语气忽然软下来,梦呓一般凝视着暗夜殒,道:“这些年来你最了解我,好好想想,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得不相信那些时光,还有你的心。”
“是啊,对你有何好处!”暗夜殒转身一拳砸在石柱上。“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嗯,江魔头?”他始终无法理解,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在做出那样罪孽滔天的事的时候依然能够面不改色地叫他冷静下来,去面对自己的心。
背后传来江冽尘幽幽的叹息,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暗夜殒对他的误解来源于哪里,那个沈世韵,自己低估他了。
“沈世韵与你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如果我骗了你,为什么她就不能骗你?”江冽尘顿了顿,直视着匆忙转过身的暗夜殒的灼灼眼眸,“如果......关于梦琳的死,还有另一种合理的解释,你会不会相信我?”
“你说。”
“自梦琳死去已逾六年,沈世韵当真是最近才得知的吗?如果是她派人不知不觉地杀了梦琳,想要瞒住整个江湖轻而易举,到时候,事实的真相,岂不是随她捏造,利用这六年让你发挥出最大的价值为她所用,等到实在瞒不住的时候再借刀杀人,这岂不是很像她沈世韵做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