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一年多,晋阳城风平浪静,百姓安居乐业,县衙的囚牢只关押寥寥几人,并非寻常大狱那般污秽不堪,但还是能闻到异味。阳光透过其中两间牢房的窗棂撒入其内,一个少年伏案看书,桌案上的白纸写满了东西,还有图案。
脚步声由远及近,栅栏之内的少年保持着姿势。
“秦姑娘可认得他?”
“认得,徐闻不止一次为世子送药,我还问过他世子的病情。”
徐闻抬头,“是你。”
满宠带来的女子,乃是弘农王妃身边的丫鬟。徐闻记得别人称呼她梦儿,也确实在出入王府的时候遇到过,还说过“世子身体好转,请转告王妃不要担心”一类宽慰的话语。
秦梦看向徐闻的目光,带着明了的恨意。一阵风吹来,她眉头一皱,似乎闻不得狱中的臭味,用帕子轻掩口鼻,清了清嗓子,忍下干呕的冲动。
满宠到,“你确定看到他与乳娘私下说话?”
“世子去世的前两日,奴婢奉王妃之命探望世子,屋内当时只有他二人,正在说些什么。但具体说些什么,我没听到。”
满宠转向徐闻,“她所说是否属实?”
徐闻没有否认,“那天我拿药给乳娘,并交待师父的嘱托。”
一声冷哼出自秦梦,她眼中尽是鄙夷,显然不信,恨极了徐闻。旋即自觉失礼,对满宠道,“满县令,该说的奴婢都说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王妃身边?她身边只有我一个婢女,只怕没人服侍。”
她虽自称奴婢,却早就得唐瑛赐了自由身。这次被满宠以查案为名,在县衙内软禁了数天,每天重复问着世子去世那几日发生的事情。
“王妃已派人来接姑娘,马车就在府外。”
秦梦眼中一亮,嘴里低声重复道,“王妃派人来接我……”
满宠点头,似乎肯定她的猜测,“姑娘放心,王妃已搬出别院,回到弘农王身边,不缺人照顾。”
秦梦脸上浮起笑意,告辞离去。
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满宠嘴角上扬:好个聪慧的丫鬟。再看身陷囹圄的徐闻,正呆呆地等着满宠,“大人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满宠摇头,徐闻便继续伏案看书。不一会儿,旁边牢房的犯人亦被带出,只是徐闻头也没抬。
“如何?”
“回禀大人,自从上次大人带左慈来看他,带了书,还有笔墨纸砚,他就一改颓废消沉的状况,似乎书中有什么宝贝,沉迷到不行。有时候不知想到什么,拿笔写写画画,纸张摆的满地都是。”
“画的什么?”
那人苦着脸道,“虽然隔着栅栏看的清楚,他也不避讳,但属下愚昧,实在看不懂。那些画写过的纸张,徐闻收起来整齐地放在一旁。”
“衙内有没有人意图靠近他?”
“没有。”
满宠满意的点点头,“回去吧,继续观察,保护好他。”
“是。”
左慈说,徐闻无心传教,一心炼丹,或者说是炼金,行为与书呆子无异。满宠调查了道观里其他人,也都是如此评价。几日观察,亦是如此。目光投向桌案上的木盒,里面是从五云观徐闻房内搜出的书信。
“备车,去蔡府。”
蔡府,华佗、春娘先后为蔡邕号脉,落雨端来汤药,床榻前的蔡琰将父亲扶起,接过汤药侍奉。
“咳咳……最近事务繁多,你不要守在这里。”原本身子好了许多,结果夜里处理晋阳事务,受凉后病情反而加重。
蔡琰笑着宽慰,“父亲安心养病,事情我会处理好。”
事实上,世子刚遭毒杀,刘辩主动召集晋阳部分官员,蔡邕又病情反复,吕菁远在幽州,接过并州主事人担子的蔡琰,心中已经乱成一锅粥。
“咳咳……”在这个紧要的关口病倒,蔡邕很是自责,“左慈他……”
“我说老爷子,您行行好,少操心些,本来安心休养,三、五天就好的病,能别折腾了不?”
“你……”
谁知春娘转头不理蔡邕,对华佗道,“要不,师父你传他养生之道,或者教他五禽戏?”
“不得无礼。”华佗象征性的谴责春娘两句,真说起养生之道。
放下药碗,就听管事来报:满宠求见。
“满大人认为,这封信可是徐飞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