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常情,华佗点点头,心中不免失落,又听吕菁道,“以后必须征得至亲家属的同意,并写入相关档案,算做一次军功。”
华佗不可置信的看着吕菁,春娘却早就料到她对这件事的态度,顺势道,“主公,战场上敌军不收殓的尸体,都是统一焚烧。能否由我们带走一部分,用做医术研究?”
“这……”吕菁看向华佗,见他先是错愕,随即露出期盼的神色。搞研究的,果然都是狂人吗?
吕菁思索一番,想到长年战争、巨大的伤亡,“可以,但必须保密,严格登记管理,全程接受监察,按要求及时焚烧。”
“是。”春娘与华佗相视一笑。肖一虽然看的心里不是滋味,但也为春娘高兴。
吕菁问华佗的保养之道,说到五禽戏,吕菁请他当场演练一遍,徐飞在一旁学习。趁这空隙,肖一将春娘拉出屋去。
“做什么?”春娘第一次见到五禽戏,猎奇之心大起,正研究那模仿虎、鹿、熊、猿、鸟的动作,怎么就能强健体魄,话语中充满不耐烦。
“你……”不满的话语到嘴边,肖一终是吞了下去,“你可以趁主公高兴,提出用死刑犯试药的申请,想来她也会答应的。”
春娘看了一眼周围,低声道,“不要在主公面前提起此事。”
“连我都知道,神农辩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军医不过凡人,总不能让你们试药吧。你到底在怕什么?”
“够了!”春娘偏头看了一眼屋内聊得兴起的吕菁,并没有听到肖一的话语,“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春娘,你……”肖一脸色一白,又听她冷冷道,“肖校尉,请称呼我为曹大人。还有,现在有华神医在,他能帮到我很多。我还要向华神医学习医术,很忙。你也是一军统帅,若是没有正事,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注视着春娘冷漠的双眼,肖一嘴唇翕动,好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春娘勾唇深意一笑,“肖一,你又忘了。若非如此,在青楼的那些年,我怎么活的下来?”
傍晚,吕菁设宴款待华佗。席上,春娘委托吕菁,向华佗提出拜师之请。华佗犹豫,没有答应。
“并非因为其它,”华佗真诚道,“只是,我视曹大人为忘年之交,平等待之。”春娘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医学大师,哪里肯错过机会。跪在华佗身前不起,吕菁帮忙说情,华佗终是应下。
“你看春娘多高兴!”罗木夺下肖一的酒杯,虽然很高兴她主动坐到自己身侧,但这人一晚上就在灌酒,明显不开心。
“关我什么事!”肖一看都不看春娘,拿回酒杯,又被另一只手夺走。
“姐!”罗木轻喊了一声,在来人的示意下,坐到远处。
“这是主公的宴会,不能醉酒失态。”杏儿坐下,柔声提醒。
肖一低头呆坐一会儿,才呢喃道,“姐,我难受。”
杏儿心里一紧。她今年二十岁,比蔡琰小上一岁,却是吕菁心腹队伍中,最年长、也是威望最高之人。徐氏姐弟、罗木等人,都视她为长姐一般的存在。只有中途去被吕菁派去追随蔡琰、性子格外冷淡的肖一,从未唤过她“姐”,这是第一次。
明知不应当,杏儿还是忍不住宽慰肖一,“春娘对华佗只是医术上的推崇,若有其他心思,她也不会拜师。”
肖一摇摇头,“和他无关。”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自己在春娘的心中,是多么的无足轻重!
脑中浮起春娘曾经对自己展露的一颦一笑,又是她冷漠的双眼,冰冷的话语。肖一用力甩头,努力将一切念头抛出去,压抑的声音充满痛苦,“我不想看到她!”
“那就不见!”杏儿牵着肖一的手,给上方的蔡琰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悄然退出去。
“主公很快就会离开晋阳,你随她一起出发,去认识更多、更好的人。”
晚宴结束,春娘送别华佗。
“忻儿,我观五原君和那位琰小姐……”分明是夫妻的相处之道,而众人不觉有异。
“师父果然喝醉了。”春娘眨了眨眼,“主公非寻常女子,琰小姐亦是举世无双的才女,不能以常理待之。师父所做之事,乃是为了研究医术、拯救万民,同样不被世俗之人理解,应该更明白这个道理吧。”
“嗯,言之有理。”看着这个笑靥如花,却目光锐利的弟子,华佗的酒意瞬间散去不少。
本想劝她对那个叫肖一的小姑娘客气些,即使有矛盾也要留点儿余地。这个弟子对医术的执着,他很欣赏。处事圆滑老道,做起事来八面玲珑,偏偏对那小姑娘不假颜色,甚至可以说是过于苛刻。
不过,交浅言深,华佗将劝说的话语悉数咽下,以后有机会再提醒吧。
“对了,师父,你说把刚死之人的血液,灌到失血过多的人身体里,能起作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