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 若不是毫无力气,童浅溪肯定会笑起来。 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定义。 在他傅州成眼中,自己恐怕永远都不会再有什么好的形容词。戏子也好,骗子也罢,只希望将来不要再起什么波折。 童浅溪眼底浮起一抹无望的悲凉,侧过头去,闭上眼睛不再看床前的男人。 这副淡漠的表情落在傅州成眼中却是默认。 深邃的黑眸里明明灭灭,如暗夜下波涛汹涌的海面。片刻之后,傅州成隐去所有的表情,语气冷得没有半分温度。 “我真是愚蠢,竟然希望你这样的女人会有廉耻之心!” 童浅溪的身体轻轻颤了颤,仍旧面无表情,放在白色床单上的手指微微勾了一下。 耳畔响起男人沉重的脚步,“砰”一声门响,屋内只剩下了一片的寂静。 童浅溪感到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一双大手猛地揉成了碎片,冰凉的液体无声流出眼角,滑落到枕头上。 接下来的清宫手术痛苦异常,当童浅溪像一具毫无生气的布娃娃一样被被推出手术室时,病房里空无一人。 医生们似乎感觉到了傅州成对她的厌恶,一个个收起开始时的殷勤,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满满的不耐烦。 童浅溪了无生气的躺在床单下,毫无血色的脸上透着清浅的淡漠,她不在乎旁人的态度,更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等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她便自己下床,跌跌撞撞的出了医院。 刚坐上出租车,包里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 她费力取出手机,才看一眼号码,眉目间便升起了一丝暖暖的笑意。 “苏堇……” 刚喊出一个名字,对面便传来一阵急切的埋怨,“浅溪,你不知道我今天回国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来接我?” 童浅溪愣了一下,想起冯苏堇似乎是提过她今天回国的事情,但是那是一个多月之前随口的一提,她并没有当真。 就算是这样,她心里还是感到了些许自责。 “不好意思,今天实在不太舒服,去了趟医院。” “你有很多行李?我找人去接你吧!” 她倒是想要自己过去,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现在别说接机,就是走路都是个问题。 冯苏堇对她的解释显然非常的不满意,电话那头的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算了算了,不用你来接了!等你找人还不如我自己找呢!” “苏堇……” 童浅溪一怔,那边已经挂了电话,手机中传来嘟嘟的断线声音。 手机屏幕很快由亮转暗,童浅溪有些晃神,清澈的眸子里泛起一层浅浅的凉薄。 缓缓抿抿唇,眉宇间暖意重新被淡漠占据,秀丽的眉因身体的疼痛和心情的苦闷皱出了一道道细小的皱褶。 落在她的脸上,让人忍不住从心底升起一种怜惜。 傅家的别墅在城西,医院在城东,出租车几乎是跨越了整个城市才将她送到目的地。 途中几次余痛让童浅溪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了,下车时只觉得双眼发黑,脚步虚浮。 刚走到别墅门口,一辆墨色的法拉利跑车映入眼帘,隔着汽车抬起的剪刀门,影影绰绰能看见傅州成英俊挺拔的身影。 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娇小的女人,正是刚才给她打电话让她接机的冯苏堇! 此时她像是树袋熊一样紧紧挂在傅州成的胳膊上,头贴在胸口,满脸甜蜜的笑容。 童浅溪呼吸一滞,脚步猛地停住。 “州成,这就是你家啊,看起来好大喔!以后我也能住在里面吗?” 冯苏堇如银铃一般的声音伴着清冽的风传进童浅溪的耳朵,像是一把闪着银光的刀刃一样。 傅州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面无表情的拨开挂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指,抬腿向屋里走,“我去换衣服。” “我去帮你挑……” “你在这里等我!” 男人的语气不容置疑,冯苏堇只能悻悻的松开手,在院里东张西望起来。 童浅溪转身想走,却没来得及,冯苏堇一回头便看见了她,“浅溪?你怎么在这里!”她略有惊讶的喊道。 童浅溪心底一阵叹息,无奈的停住脚步,她不善于敷衍,更不屑于敷衍,事到如今只能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然而就是这样的神态,也勾起了冯苏堇心中的警惕,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童浅溪面前,眉角一条,唇齿间带着明显的挑衅,神情却是见到好友的高兴。 “正好,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今天你放我鸽子,倒是让我因祸得福了!” “我好早以前就喜欢州成,今天终于鼓起勇气告诉他。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拒绝!还说要带我去参加家宴,你是不是也为我高兴?” 童浅溪身体微微晃了晃,脸色更加惨白,连勉强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她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紧锁着冯苏堇的神情,聪慧如她自然明白对方的暗示和防备,那绝不是跟好朋友分享好消息时的态度。 幸好,当初和傅州成结婚只是两人之间的协议,她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否则今天岂不是更加尴尬残酷。 尴尬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傅州成很快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他那张得天独厚的英俊脸庞再次让童浅溪全身一震,虚弱的身体有点支撑不住,向后踉跄了一下。 一道流光在傅州成的黑眸中一闪而逝。 脚步平稳的坐进驾驶室,驶到冯苏堇的身边,言简意赅,“走!” 冯苏堇立刻放弃继续跟童浅溪说话,连蹦带跳的坐上了副驾驶座,傅州成连看都没有再看童浅溪一眼,一脚油门踩到底,汽车呼啸着驶上了公路。 难闻的尾气气味让童浅溪一阵作呕,扶着树吐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力气渐渐回到身上,心中的刺痛也平息下去,她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径直穿过客厅,打开书房的电脑。 十分钟之后,一份离婚协议书从打印机里吐了出来。 童浅溪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目光在最后那个签名的地方停顿了片刻,拿起书桌上的纯铜钢笔一笔一划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父亲的公司已经救活,她也不想勉强自己再和傅州成逢场作戏。 就祝他们幸福长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