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被先太子所倚重的老谋士,云峰其实并不看好这一次秋弥的机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他们已经等了二十几年了,不在乎再多等两年。
秋弥起事,固然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有两点,谢景元不得不防。
其一:鞑靼使臣尚在,此举会不会引起两国摩擦,鞑靼会不会趁乱偷袭大魏,造成边关百姓流离失所?
其二:他们手中并没有薛太后谋害先太子的证据,倘若薛太后放弃陛下,另立新主,以谋反之名号令京畿大营围攻石湫,文臣倒戈,那到时候就坐实了谢景元以下犯上,谋逆的罪名。
历来宫变,都讲究快、准、狠,倘若不能将薛太后一党一网打尽,后患无穷。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等薛太后咽下这口气,等薛家沉不住这口气,等鹬蚌相争,才有渔翁得利的时候。
但很显然,从襄阳回益州之后,这位年轻的主上似乎一改往日的沉稳内敛,变得激进了起来。
可身为谋臣,他们的职责便是出谋划策,助谢景元成事。
如果只会让对方等,那算什么本事?
云峰蹙眉,心中早已百转千回,大掌却轻轻捋了捋下颌几缕山羊胡子,过了片刻才开口道:“张公此计甚为周密,如今唯一要防的,便是这里。”
云峰大手一抬,指了指沙盘上远在百里之外的京城,只继续道:“怕就怕万一薛太后另立新主,到时候号令京畿大营十万将士围攻石湫,殿下可以守几日?”
别说可以用那些武将家眷的性命来要挟他们退兵,对于很多男人来说,老婆可以再娶、儿子可以再生,但功成名就、封侯拜相的机会却只有一次。
当初谢景元和杜雪心说的那也不过就是气话,如果只是靠杀戮上位,那他和薛太后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难……实在是难……
可让他再继续等……他实在已等不下去。
这一次可以是春药,下一次便有可能是毒药。
这世上,并没有百分百能成功的事情,只有百分之百需要拿命去拼的事情。
谢景元拧了拧眉,将宣府凉州两处兵力集结,只沉声道:“那便只有跟他们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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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到处都是如赤炎般滚烫的火焰。
云荞深陷火海,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炙烫不止。
她恍然睁开眸子,看见自己正站在一间快被大火烧尽的房中。
屋子的一面白墙已被烟雾熏的有些发黑,墙上还挂着一幅画像,画中之人,约莫十来岁的样子,眉目舒朗,一双幽静深邃的眸子,却仿佛传了神一样,静谧的看着自己。
这里是沐宜长公主府……
而那墙上挂着的,是安世显的画像!
云荞猛地反应了过来,蓦然睁大眼睛,只听见门外传来一阵阵慌乱嘈杂的脚步声。
“快去……快去把世子的画像取出来。”门外忽然传来老嬷嬷说话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推开,有个小丫鬟从门外进来,可她没走两步,身子却陡然在云荞的跟前一滞。
下一秒,滚热的血从她后背喷洒出来,哗啦啦溅了云荞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