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处都是根茎,虽然没有老槐的阴性,但至少,也算是这里唯一能用的木材了。
再不然,想要去捡都没地方捡……
伸出傀线缠住几根莲花根茎,直接从淤泥里扯了出来。
下面还带着莲藕,带着泥,活生生像是扯出一个小孩脑袋。
扯好之后我再次坐下,开始剪裁黄纸。
未亡人若要剪裁纸人,便要牺牲自己的阳气来镇住纸人带来的煞气。
一般无儿无女之人确实是会给自己定做纸人,这样纸人一旦吸收为数不多的阳气,生者便会离世,刚好能用上。
想至此我看了一眼身边这管家,莫非,管家亦是这样?
傀线顺着黄纸一端开始转圈,先是挖出来一个脑袋,在接着便是身子,依次是胳膊腿脚。
所过之处我需要以根茎来将其支撑起来。
这样方能站起来,看着逐渐立在我面前的黄纸人,倒也算是不容易了。
纸人做起来并不难,我也是做了数十载,闭着眼睛也知道如何做。
不消片刻,我便做好了一对男女纸人放在管家身前。
“管家,做好了,看看吧,可还满意。”
老朽闻声再度伸出掌心,十根手指在纸人一圈都摸了一圈之后,方才点了点头。
他在往脸上抹去,忽而十根手指停在纸人眼睛处。
“你为何不画眼睛?”
我无奈摇头,望着管家耐心说道:“扎纸匠有个规矩,不能给纸人画眼睛。”
管家似是觉得困惑,或是觉得无关紧要,总让人觉得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纸人乃是做给亡人,亡人无需用眼,便有黑白无常两位大人前来引路,引路至判官之处分好罪行,若无罪过便可再由两位大人引路去奈何桥前去转生,所以是不需要眼睛的。”
我认为自己解释的足够清晰,但管家双手仍是停在双眼之处。
“转生?奈何桥?黑白无常?小娃娃,你莫不是觉得老头子我年岁已高,就在这里唬人吧?这光天化日的,哪里来的这些劳什子鬼差?”
我闻声只觉无奈,要是说我自己还去过地府,那岂不是更要吓人了?
天气阴沉,也看不准时间,我只能自己估摸着算了算,已经不早了。
于是便沉着性子看着管家说道:“管家,我不能再耽误了,你们少爷如今危在旦夕,要是我不能尽快前去,只怕是要不好,你还是尽快带我去吧。”
管家似是察觉出我的着急,但也只是抓着两个纸人换了个方向。
一手签一个,像是牵着两个孩子,这白日之下,莫名让人觉得阴森。
“小子,你回去吧,念在你给我老汉做了纸人的份上,老汉就不与你计较擅闯之罪,走吧……”
说着脑袋便在门上砸了砸,大门再次打开。
当我看到门外竟是再无一丝雨滴,显然已经是不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