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我爹的脸就变得铁青。
他猛地从桌旁站起来,在屋里头来回踱步……
我心里头也慌得不行,罗阴婆虽然这些年奇怪了点儿,但她看我的眼神慈祥是假不了的,要是今天她被我娘害死了,我得自责一辈子。
村里头的汉子也都是无辜的,不能平白无故地送了命。
强行压下那些惶恐,我和我爹说得赶紧去码头,那全都是人命。
我爹额头上青筋都鼓了起来。
他直勾勾盯着我半晌,说他去救人,让我待在家里,一定不准出去!
等他把人都弄上来岸,他就回来守着我!
我当时又急又怕,说想跟着我爹一起去。
他却瞪大了眼睛,“啪”的一耳光就抽在了我脸上,说让我听话!
我要是出门,被母尸缠上死在了外头,他这二十二年来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我被打得晕头转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哪儿还敢多说半个字儿。
我爹还是不放心地又反复叮嘱了我几句,便收拾了东西,火急火燎地跟着村民离开。
临走时,村民还满眼厌恶和恨意地看我,就像是我害得接阴婆跳河了一样。
他们离开后,我就去门槛那里坐着,脑子浑浑噩噩。
夜晚分外漫长,坐得久了,我就开始打瞌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咚咚咚的声响,骤然将我惊醒!
冷风幽幽地往脖子里灌,我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我本能地抬起头,却被吓了一跳。
门槛外头,不知道啥时候杵着个人。
凌乱的花白头发贴在鬓角,皱巴巴的额头满是横纹。
她太瘦了,脸皮紧贴着颧骨,眼窝深陷,仿佛眼珠子都干瘪了似的……
“罗……罗阴婆?”我茫然地喊了一声。
她不是溺水了吗?我爹把她救上来了?!
我扶着门框站起来,揉了揉坐麻了的屁股。
罗阴婆目光涣散地看着我,忽然,她僵硬的脸上露出干巴巴的笑容。
她猛地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冷不丁地说道:“娃子,你一个人孤零零在家里头,不安生,跟婆婆走。”
这是她第二次和我说话,却吓得我身上一直冒冷汗。
罗阴婆手冰冷得吓人,硬得就像是水里头刚捞出来的尸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