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深,有寒风呼呼刮着,头顶的苍穹像块儿能堙灭一切的黑布,钩子般的月亮悬挂,显得过分惨白。
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坏了,没人修理,往远的视野之内皆是一片模糊昏黑,她也没往远处看。
黎星沉很冷,又不觉冷,她应该站了很久,因为腿渐渐有些麻。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忽地抬起头,看向楼侧的一条小径,从黑漆漆的小径过去就是楼后面那片空地。
是去年的除夕夜,江从给她放烟花的地方。
烟花美好,但总会停,烟火却自此照亮了她的心。
黎星沉抬步,打算朝着那个方向走。
绕过那几辆破自行车时,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暗色笼罩下,走出来一个高大的黑影。
黎星沉脚步蓦地一刹,神经都绷住,沉寂的心跳宛若在此刻活了过来,骤然加快。
有几秒滞停的反应时间,而后,她鞋子碾着地面,慢慢转过身。
只转了一半,当目光交接,黎星沉瞬间红了眼眶,泪如泉涌。
江从一身黑衣,在她转过来的同时停了脚步,站在那里,沉默地望着她。
少年身形还是那么高,背脊却好似不如以往的挺直有力,他好像很累很累。
江从还戴着一个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帽檐打下的阴影几乎覆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见一节消瘦薄削的下颚,毫无血色的嘴唇。
他整个人都是沉重而死寂的黑色,如同被剥夺了生机,被周围稠密的暗夜吞噬,最终放弃挣扎,沉没泥沼,与其融为一体。
黎星沉哭着跑过去紧紧抱住他,牵连到他背部,伤口撕扯般的疼,江从唇色虚弱的白,帽子遮挡下的额边全是汗。
他极力忍着身上数不清的伤口,把小姑娘拥揽进怀里,手掌覆上她的头,轻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