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有趣了。姜瞒问道:“段宥也默许了?”
这个“也”字让慕启琛颇为欢喜,他忍不住道:“你如何肯定我同意了?”
姜瞒弯眼笑道:“慕仙君虽计较灵石,但并不是那见死不救之人,只是当时陆僧舟身无分文的,想来慕仙君郁闷了一阵子吧。”
慕启琛咳了几声,移开视线。
被她说中了。
他对灵石的执念自无域起便根植在脑海,即便他现在是段月宗颇有名望的仙君,他对灵石的渴望也不曾减少半分。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小小的阴暗的角斗场。
他本以为自己一生都将会是这种性子,直到他心甘情愿地把所有灵石倒在她的面前,他才恍然觉出,他潜意识里不断索取灵石是想要救一个人出来,但既然那个人已经在身边了,灵石便可有可无了。
收回飘走的心神,慕启琛敛目道:“段宥自是不肯带着他,曾抛弃他好几次,但又在他差点被妖兽吞入腹中时将他救走,陆僧舟是越挫越勇,段宥却不耐烦了,最后把他扔到凡界的一座山顶上,对他冷言道,‘你这样的做派只会让我看不起你,无知且无用的坚持只会令人生厌’,然后留下足够的食物就走了。”
“原来如此。”姜瞒了然地点点头。
难怪陆僧舟年仅十九心性就要比同龄人沉稳镇定,小时遭逢家庭变故,大时又独自闯荡,经历的风雨多了,性子自然就沉淀下来了。
只是有一点。
陆僧舟对段宥的执着令她印象深刻,而她从中窥见了蓝枝的影子。
姜瞒活了上万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看人不说看透,却也能看个七七八八。陆僧舟有陆品筝的隐忍,也继承了蓝枝的纯粹,她说不上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好好引导的话易生心魔,偏偏他又选择了段宥,段宥的冷硬做派大家有目共睹,除了修炼上的正常指导外几乎不怎么理睬旁人,更别说关注他们的敏感内心了。
姜瞒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
“慕仙君,故事讲完了我也该回房了。”她起身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笑道,“睡个好觉,之后的几天可有的我们忙了。”
慕启琛点头,道:“你也是,在隔壁若是有事,唤我一声便可。”
姜瞒应道,回了自己房中,照常摆出画符的工具,开始聚精会神地练习起来。
因心有忧虑,故而她没有把暮暮她们带过来,此刻房间寂寥无声,只有狼毫划过符纸发出的细碎声响,偶有烛火跳动几下,更衬得室内幽静淡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