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尺宵尊。”减冬笑了笑,“我们当时的想法是隐匿法器的妖气然后迅速撤离,可是如何隐匿成了最大的难题,大长老说他有一法,可以一试,我便信了。”
“他怎么做的?”
“他用自己的身体为容器,将妖族法器封在了身体里,譬如顽石落入木盒之中,再无人察觉。”说至此,减冬的声音低沉下去,混着夜风颇有些哀切的意味,“我本以为出了秘境就能把法器拿出来毁掉,谁知大长老说,拿不出来了,它已经‘长’在了他的身体里,他让我杀掉他,然后毁掉法器。”
“你动手了。”姜瞒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减冬以前是魔族之人,她有那份狠心。
“对,我动手了。”减冬垂下眸子,看向自己的双手,“但是很快我发现,法器和他不是共生关系,而是此消彼长,他死了,法器的力量只会增强不会消失,他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压制体内的妖气,直到我们找出分离的法子。”
姜瞒默了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问道:“那他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是因为体内的妖气?”
“嗯。”减冬点点头,“毕竟是把身体当做容器,妖气损害了他的心智,他像个孩子一般极度缺乏安全感,每天都必须找人说说话,见到新鲜事物尤其开心,比如你的三只小骷髅。”
姜瞒看向她,正色道:“他们不是‘新鲜事物’,请楼主大人慎言。”
跟姜瞒不同,旁人并不认识任清盟三人也没有跟他们产生过交集,即便姜瞒一遍遍提醒他们是她的挚友,旁人总还是会下意识把小骷髅当成灵兽之类的看待,不客气的如天缃,客气的如减冬,无论她们用何种态度来对待她的挚友,对他们都是一种伤害。
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他们到底算什么,有人类的魂识,却是骷髅身子,无法修炼,无论是在修仙界还是在凡界都是异类,如果哪一天姜瞒离他们而去,这世上就再没了他们的容身之处。
姜瞒握紧拳头,面对减冬的道歉只是点点头,没有其他反应。
两人并肩坐了一会,姜瞒怕任清盟他们等急了,起身往回走,走了一半突然问道:“尚大人身体里藏着妖族的法器,还有之前拿出楼主身份压人也要让我旁听,你为何如此信任我帮我?”
就算她是尺宵尊,减冬与她也不过相处了三个月,何况那三个月两人之间的气氛算不得融洽,处于崩弦状态,师尊是两人唯一的共同话题,然而自她遇到重生的减冬后,减冬好似忘记她最后的威胁之语,如同对待远道而来的故人一般对待她,着实奇怪。
“尺宵尊不必疑我。”减冬淡笑道,“你是他带出来的徒弟,我信他,自然信你,我欠了你们的,会一一还上。”
姜瞒背对着她,微微一笑:“你什么也不欠,师尊他是自愿的,对我则更谈不上什么亏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