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你看这些人,无论男女老少,聪明还是笨蛋,只要进赌场必定是有输有赢,对么?”
“不对……十赌九输,别想哄我,电影里的赌神是不存在的。就算开始让你赢钱,也是为了后面让你掏更多钱。”
这个她熟。
以前村里犄角旮旯总有老虎机,有些村民连买化肥的钱都赔进去,还有人本来都开上面包车了,结果搞得妻离子散。
就没一个靠赌发家致富的。
白牧野捏她脸,“知道赌场里谁永远不会输吗?”
叶莺抿住唇。
他知道她知道,只是不肯说出口罢了。
“庄家永远不会输。”所谓股市,说白了,就是一个个庄家搭好的台。
今天你利好,明天我利空,利好利空不过都是股价波动的噱头,要震荡吸筹还是高位出货,不过看庄家想不想收网。
他们有消息。
操盘手是自己人。
才不是那些傻不拉叽追高抛低的散户。
白牧野划掉软件,“懂了吗?我们不可能输。”
叶莺沉默。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其中血腥味儿,即便是从未参与过股市投资的叶莺也能闻到。既然他们不可能输,就必定有人输得头破血流、直上天台。
看出她的软心肠。
白牧野得寸进尺爬进被窝,扭了扭,靠在女孩温软的颈间呢喃,“别担心,世间没有一个赌徒值得可怜,愿赌服输,喜欢做梦就要付出代价。”
这是个人选择。
若去劝他们“收手吧,阿祖,外面全是成龙”,恐怕还会遭呸,说你他妈挡人财路。
股市。
楼市。
……
带个“市”的莫不如此,击鼓传花,前人收割后人,哪管日后寸韭不生。
每个人都想变成镰刀。
“为什么不能是我们?”
白牧野说得对。
太对了。
可叶莺眼前却一片漆黑。
顺着历史往前看,漆黑,顺着未来往后看,还是漆黑。
万古如长夜。
从来人吃人。
曾经的叶莺只是想要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能活就好。彼时看到楼高,只会叹好高,怎么能这么高?如今也要登高,却不免心悸,原来所有伟大奇迹之下,果真累累白骨。
反正只要爬得够高,底下人迟早面目模糊如蝼蚁,而蝼蚁的喜怒哀乐,又有什么可在意?
她心里发凉。
苍凉、悲凉、凄凉。
他却说:“天国的蜘蛛丝只救赎少数,抓紧我,叶莺。”
叶莺垂眸瞧他银白的发。
搞不懂疯癫和清醒何以会在同个人身上杂糅,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就像上了高速行驶的车,不晓得哪天就要翻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