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俩人洗漱完毕, 用过早膳, 正欲往姜无岐的师门去,甫出了客栈, 却见得昨夜见过的那缕鬼气缩在墙角的阴影处。
那缕鬼气一瞧见酆如归与姜无岐,便低声道:“昨日对不住了, 我走之后, 卿西可有现身?”
酆如归停驻了脚步,摇首道:“我们不曾见过卿西。”
“我死之后, 兴许卿西已经将我忘记了罢。”那缕鬼气摇摇晃晃的,应是伤心不已。
酆如归上前一步, 将那缕鬼气拢于自己的身影下,低声问道:“你过世几日了?”
那缕鬼气苦思许久:“我昨夜方才从地府折返阳间, 全然不知自我死后,阳间过去几日了。”
酆如归指点道:“地府一日约莫相当阳间八日, 你换算一下便是了。”
那缕鬼气顿时泄气地道:“我在地府待了近五年, 才获得恩准,得以返回阳间, 倘若换作阳间的时日,那不是过去近四十年了么?我与卿西私奔之时, 卿西年二十又五,而今卿西应已六十又五了, 他不知还在不在这阳间, 若是还在, 不知还记不记得我?”
酆如归安慰道:“卿西既愿与你私奔,必然对你情根深种,想来即便你过世已久,他仍会记得你。”
“多谢你。”那缕鬼气似是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待天色暗了,我便上京去寻他。”
“望你一切顺遂。”酆如归说罢,便牵着姜无岐的手,向前走去。
他走出几步,回首一望,那缕鬼气安静地蜷缩着,几欲与阴影融为一体。
他忍不住又走了回去,问道:“你为何不进屋躲避?”
那缕鬼气理所当然地道:“我已是鬼了,阴气太重,进屋躲避,一则容易污染凡人的屋子,使得体弱者、年幼者患病;二则如若一不小心惊吓到凡人便不好了。要不是为了寻卿西,昨日我必定不会踏足那客栈房间。”
酆如归问道:“随着日头西斜,你所在的这一处,会被日光直射,到时你要如何?”
“熬过去。”那缕鬼气坚定地道,“只希望待会儿的日光勿要太烈,不过太烈也无妨,至多疼一些罢了,为了卿西,我定然能熬过去的,不会轻易魂飞魄散。”
酆如归那原身罪孽深重,本就该积德行善,以抵消罪孽,更何况,听得那缕鬼气此言,他已是心生不忍,遂抬首去瞧姜无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