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椅上放着一册随笔,同时还有一卷厚厚的文集,想必是他最近所读之书。
李棠拿起随笔,瞥了眼记下的心得。
那工整的笔法确实是桑迪的字迹,上面记载了寥寥几句话,但落墨颇重,入木三分。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 为善去恶是格物。”
“眼不见落花则落花与吾同归于寂,吾心若秉承洒脱磊落则万物有情。”
“南蛮二十载,终悟心之道, 心外无物,本心唯我。”
“天地本与我为一,知行此中之真意。”
李棠翻开那本文集,文集并未取名,仿佛是匆忙之作,然而其敦实的厚度却又不像是随意落成。
可能只是不想留名罢了,以无名之书让后人评阅,自得其感悟,如此足矣。
落款处倒是有作者的署名,王姓,单名“云”,字“伯安”。
此人并非当世之人,他的事迹可追溯至上一朝代,他可谓人间最后一位圣贤,以心划天地阳明。
自他之后,红尘仅剩苟且,武道取代心道主宰人间。
李棠打算带走文集,这是本好书,他收下了。
随后他又转了几圈,主要是看了几眼书架之上的藏书。
这些典籍的书脊与书扉皆有磨损,显然之前桑迪经常翻阅,但读透了之后许久未曾温故。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兵书,各类计谋与典故都有收录,虽说纸上谈兵,但读兵书万卷,倘若时机成熟,亦可挥斥论英雄。
李棠取下其中一本,兵书名唤《逐鹿志》,想必记载了逐鹿之战的各大战役。
翻开一看,桑迪的圈点勾画与批注做得密密麻麻。
若不是科举并无兵书之目,李棠都以为桑迪志在考取功名。
不过他批注的内容……确实也不像是考取功名的样子,反倒有些“大逆不道”。
《逐鹿志》目录,他批注道:“纵观万年之纷乱,无非分久必合,而合久必分。”
结尾处他又写道:“李氏祖帝以强权极政谋得天下,从此大同天下纳为家天下,人间沦丧,再无圣贤。”
他到底在谋求什么?
做圣贤,还是……
李棠目光深远,他回忆起桑迪所说的“大快朵颐”,不由开始期待。
离开桑迪住所后,李棠赶赴首领豪宅,伯父临渊王想必会入主那里。
果不其然,首领豪宅已经挂上大封的旌旗,一众士卒拱卫其间。
棠公子的名声在外,士卒们大多认识自己,所以省去了繁琐的通报流程,得以直接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