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的余生才多少时间,只能活到寻常人一生的四分之一吧。
宣佩玖垂眸。
他说真的。
他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占下一个人的位置,而他自私至极,可在遇见她的时候,乍看之欢情自起,他退出心房,从此往后,他的心脏只会因她而停止跳动。
...
屋里。
书信陆续送来。
没有掌灯,银白薄衫的姑娘靠坐在后窗台,向圆月借了抹光,半湿的头发垂落至下腰,微风习习,她慢慢看着一封又一封信。
须句京的流言蜚语不断,她失踪的时间一直在怀王府的事本就没有瞒住的可能,有傻的有坏的,只能说人心难测,卖国的证据没有,坐不实这个罪名,名声一落千丈,民心和军心都有所失,陛下在此次偏袒了她。
她没有向上隐瞒实情,直指朝云这些年安插在玄甲的暗棋,而太后、顾琛以及她,都是不仅能来推动局势而且还能转为己用的存在。
彻底掩饰掉吕泱的存在,保护好他,也许他能带来被筹算着终要破碎的和平唯一希望。
她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但她云游寻医不问政事,在和平重新缔结那时起,她可以在他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结亲于两国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大抵是这些消息了。
家书慢,太慢,也不能走这个渠道,可尹信文的一封信仍落在了最底层:
【展信佳。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数不清的言语在提笔时却一个字也落不下去,复身翻书,一页有回一页有舍,思索许久,砚台干了。
我尊重你所有随心随情的选择,别再冥行盲索,别再权衡利弊。
星星,我一直在你身后。】
铁盆里熊熊燃烧着火焰,火光跳跃着,烧掉所有书信,在将熄之时,又燃了起来将家书化为灰烬。
郁欢昂首望向月亮,满天繁星闪烁,泪水也在眼里打转,亲友健在,她不能在膝下奉养他们,无论身处何种境地,她都不能和他们牵涉太深,因为她啊,在他们面前理性战胜不了感性,有些软肋是不能让人知晓的。
——星星。
记不得了,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唤她了,也几乎没人知道这个乳名。是母亲取的,不知道她对这个星字到底寄予了怎样的期盼,是希望她像星一样光芒璀璨还是...罢了。
呐,娘亲,看着这样的我,你一定很失望吧,可是你的星星,早就和你一起死在同一个夏天了,没有星星了。
她抬手摸过眼角,没有泪水的痕迹。
“你又陷在了过去的回忆里,一直在悲伤。慢慢来。”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突兀的响起,青年把披肩披在她身上,后院的火光在没有掌灯的屋里格外显眼,放眼瞧去,可以看见蜷缩在窗台发呆的姑娘。
慢慢来,慢慢走出来,慢慢迎接光明,他一直都陪在她身边。
“没有时间了。”
郁欢不自主的顺势接了一句,随后回望他,之前的丧气消失不见,平平淡淡的很正常,“放心啦,烧不了院子。”
宣佩玖抬手按住她的脑袋,一字一句郑重说:“我不喜欢这样的你,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