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挺直腰杆,“陛下口谕,请太子妃立即前往乾清宫。”
此话一出,正厅里的人皆跪下聆听。
拱门处,一袭青色素衣的姑娘亭亭玉立,余沁忙走过去,把厚袄脱下替姑娘披上,连带着她自己的一件外衫,“您的身子最要紧。”
她的余光瞥向角落地上的衣角,很快收敛心神,把衣领整理好。
离得近了才闻见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联想到肩膀处衣衫的破烂,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细声细气道:“药还在煎着,妾身在这里等您回来。”
郁欢颔首,拢紧厚袄,陌生的香水味充斥在她的四周,掩盖住了她自身的气味。
轿撵已经在门口等候。
一行人默不作声往乾清宫行进,这一路灯火通明,四处都是禁军的影子。
...
“请陛下安,请皇后娘娘安。”
厚袄在进殿的一瞬间便已经脱下,更有女官在门口搜身,丝毫不顾及面子,青色的里衣配上紫色的外衫有些不搭,郁欢面不改色地行礼,而后落座。
殿里乌泱泱一群人。
唐蓁蓁跪倒在地上,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游箬冷着脸坐在低位,关婕妤满眼疑惑地跪在地上,还有两禁军架着单舟,男人的手上全是血,怨恨地看着姗姗来迟的太子妃,一封书信和一支箭羽静落在木盘上,仔细看,还有一根银针在一旁。
皇后沉声道:“你一回宫便都是是非,嬅修仪是你故交,单舟也是在东宫行职,御下之责尽失。”
郁欢疑惑,“臣妾惶恐。”
陛下紧盯着关婕妤,道:“老九才从大宗正院放出来不到两个月,便又出这些幺蛾子,唐家是郁欢的人,禁军是郁欢的人,朕这位置是不是也是给郁欢留的。”
“陛下,妾身伺候您数十年,您是知道妾身的啊,妾身怎敢贿赂禁军勾结前朝啊。”关婕妤声泪俱下,“绣春堂已经空了多年,妾身什么也不知道啊。”
郑叙匆匆赶来,左手拿着一个铁盒右手抱着一盆焉了的兰花,孙姑姑和太医正也跟在他的身后,“回禀陛下,这牵牛子和兰花形似,掩藏在土里...这舒痕膏里有少量藜芦...关婕妤曾送给嬅修仪的一把玉扇上也涂抹了少量藜芦,浸泡过水后仅剩一股幽香...平常看不出什么,但都是极易滑胎之物。微臣之前便有疑惑,太子妃心善,给臣权利让臣得以去查这些贵物,这才找到了线索。嬅修仪极少使用这些,只是闻闻味道只会造成早产而已,经搜查,在孙姑姑房里找到才从土里挖出来的牵牛子...经臣和太医正查验,嬅修仪的孩子是被毒死的。”
他提及了皇后,但又不把真正的凶手说出来。
皇后脸色微沉,这孙姑姑曾和她家是有些关系的,“不可有半句虚言,那你可是查到了些什么。”
“孙姑姑的账面上多了一百两银子,是来自唐家的,但这账是假的,一直伺候关婕妤的刘琐姑娘自爆这钱是关婕妤贿赂孙姑姑的,而就在臣走后,刘琐姑娘离奇失踪。”郑叙一五一十道,额头上渗出冷汗,他不敢往下说了。
哪有人会自爆,无非是见钱眼开罢了,最后贼喊捉贼,刘锁姑娘自然是死在他的手里。
他铤而走险,这事只要咬住了,不深查下去,那就万事大吉了。
这时,游箬站出来说:“话说嬅修仪生产那晚,妾身在怡月堂看见了孙姑姑和一太监,妾身不疑有他,那太监面生,刚在来的路上见着了关婕妤身旁的太监,这才想起来,正是此人。”
陛下意味深长地看了郁欢一眼,随后道:“一事未平又生一事,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说。”
关婕妤彻底懵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刘锁不是出宫采买了吗,“妾身没有理由去害嬅修仪的孩子啊,妾身是冤枉的。”
陛下冷笑,“冤枉?!”
这时,一个禁卫走了进来,回禀道:“刺客服毒自尽,在绣春堂的戏台子后有一条密道,可去往宫外。”
昀溪:“这绣春堂多年空设,一直未曾修缮,记是初建时关芒任职工部,老奴这便去问问那些老人。”
说罢忙退了下去。
一个禁卫又走了进来,“在受厘殿的枯井中发现一具尸体,经查验,死者名刘锁,一直在关婕妤跟前伺候。”
所有的联系在一起,真相呼之欲出。
只是单舟的事还没什么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