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五个女官,这一回去便只剩三个了。
郑叙身子一虚,另一只膝盖也着了地,“微臣开的安胎药嬅小主一碗不落的喝着,在身旁伺候的人更都是亲信,微臣也检查过她的住处,没有任何问题,谁知生产当日竟出了那档子事,嬅小主的胎一直是微臣照料着,不当如此的。”
郁欢凝望着他,盯得他汗水直流,“意思是全是你的过错了。郑叙,你的意思令人堪忧啊,我也不知还用你不得。”
“不,不,此事有蹊跷的,只是微臣权利太小,根本无从查起。”
郑叙紧张得捏着官服,回忆着此前种种,当真是无从辩解,“临产之际,只有孙姑姑近身伺候着嬅小主,孙姑姑又是您的人,花也查了药方子也查了,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郁欢微蹙眉,“孙姑姑?”
“是,是原先郁老太太打点的人,自嬅小主有孕后,苏公公便调其去了清秋阁伺候。”郑叙忙不迭道,生怕自己语速慢了让有些话没说出口,“无疑有它啊,嬅小主生产那日和中宫娘娘撞在了一起,整个太医院都在永寿宫伺候着,微臣去迟了,到了时嬅小主已经产下皇子了,本以为无事了,结果后来陛下来看抱出来时竟是死胎。此事必有蹊跷啊,若是死胎,刚产下之时为何不报,太医都在永寿宫,清秋阁进出了许多产婆,也分不清是哪宫的人...”
“不用说了。”
眼底闪过些许寒芒,郁欢冷声道:“把那年来送于清秋阁的礼单调出来,两两相克亦滑胎之物给我仔细着,甭管有没有进清秋阁的门,这条人命总要有人买单。”
郑叙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您的意思是?”
“私底下查便是了。”
郁欢缓缓起身,迈步朝外走着,“让苏公公帮衬着,这几日拿个结果出来。”
这条命债总有人要背,可惜真正的杀人凶手只能逍遥法外。
郑叙连连点头,后宫的弯弯道道他见识得多了,可他只是个太医,他能做的并不多,明明知道事有古怪,他也没权利去查。
穿过连廊,越过拱门。
芹嬷嬷刚刚回来,低声道:“已经处理了。”
要怪就怪那两个女官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在这深宫里,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记是这宫外头死的人都没宫里头死的人多。”郁欢揉捏着指节,轻声问道:“伺候嬅修仪的孙姑姑你可有印象?”
芹嬷嬷扶着她,边走边回忆道:“进宫得早,在太后跟前服侍过一阵,她有个妹妹,好像是林家某位的妾室,后来不知犯了什么事儿,记不太清了。您是要去清秋阁?需要摆轿吗?”
郁欢低眸,“嗯。我当是郁氏打点的人,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
清秋阁。
衰败的气息。
仅有一两个宫女在院里打扫着,都不怎么上心,这位主位份低母家势弱,又不怎么受陛下宠爱了,又失了孩子,惨得很。
阖宫也没几个有交情的。
春天尚未至,寒意深重,这院里格外冷清。
唐蓁蓁站在门口迎接,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她的眼睛至今还肿着,经常想起那逝去的孩儿,又想到这无望的深宫生活,没有任何希望在,“郁小姐。”
她还如从前一般,在私下里唤她郁小姐。
郁欢抚她起身,又拿出巾帕轻轻替她擦拭着挂在眼角的泪珠,“你受苦了。”说着,她看向身后的那个老嬷嬷,呵斥道:“伺候了人一辈子都还伺候不好,瞒得我祖母眼盲心瞎。”
孙姑姑笔直地跪在地方,似有几分不服气,但嘴里却不敢这么硬气,“都怪奴婢笨手笨脚的,奴婢愿意受罚。”
“那便在门口去跪上个一天一夜。”
郁欢蔑了她一眼,随后执起唐蓁蓁的手往里屋走,边走边打量着整座院子,倒也算不得寒酸,只是破败,屋檐都结蛛丝了。
一进屋。
比外头还冷。
连炭都没烧,瞧那炉子里都没啥炭灰,可见是许久未烧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