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澜筑。
一豆灯火摇曳。
纸张从指尖滑落, 容舒动作迟缓地摸向左手的银手镯,拇指颤抖着,正要按下里头的小扣。
张妈妈轻轻叹一声, 按住容舒的手,将她腕间手镯缓缓退下, 柔声道:“姑娘别费劲儿了,这些对我无用。”
容舒眼睫微颤, “为何无用?”
真是个傻姑娘。
张妈妈怜爱地看着她。
洋金花与春风散合用是老太医的独门药方, 她怎会不知?
当初她还曾亲自调了这药,喂给郡主吃,让她在幻觉里见启元太子最后一面。
她自小便跟着安嬷嬷学毒用毒,那本毒经她倒背如流, 这药她如何能不懂?
“姑娘打小便藏不住情绪, 一紧张便要捏东西,一扯谎耳廓便要发红。你从祖屋回来后便开始提防我了, 是也不是?方才你让我吃那秋梨汤, 便是为了套我话。” 张妈妈扶住容舒摇摇欲坠的身体, 温声道:“你是妈妈一手带大的,妈妈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容舒周身那阵酥麻感愈发强烈, 全身像是失了力一般,软成一团。
“妈妈为何要, 害我?”
“妈妈不是要害你。妈妈是为了你好, 只有什么都不知道,你才能活得久一些。听话,姑娘乖一些, 才不会难受。”
张妈妈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倒在榻上, 起身走向茶桌, 从腰间取出个蜜丸,碾碎在茶水里,接着便捏着容舒的下颌,一口一口喂入她嘴里。
容舒被逼咽下,只觉入口的茶水味道熟悉极了,带着淡淡的麝香与苦杏仁的甜味。
恍惚间想起她刚到四时苑时曾病了很长一段时日,分明不是甚大病,却镇日里浑浑噩噩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那时吃进嘴里的药便是这样独特的味儿。
如今想来,她那时的“病”分明是因着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