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寒对于神树探出自己的身份,没有意外,他倒是问:“何为惧怕?”
“惧怕,即为恐慌,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慌。”
“你确认要跟本君谈恐慌?”
拂寒面容没有丝毫波澜,但那掷地有声的气势能传千里万里,灵之主将背在身后的手又换至前方,略微低眸:“帝君,您为神,本该为我等信仰之上,失去本命就意味着不再为神,可您不成神,我等又该何去何从?只要拿回本命,失去的力量和记忆便可悉数回归,届时,六界太平,再无劫难。”
“你一个小小树灵,倒是心有大义。”
“帝君说笑了,我虽为树灵,但生在妖荒,妖魔中人哪晓得什么大义,我求的不过独善其身,远离是非罢了。”
灵之主颇有腔调,言语看似真诚,实则深藏私心,不知他在这里待了多久,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许心中有如明镜。
拂寒为此继续问道:“如果我不拿回本命,是不是记忆也就回不来?”
“自是。”
“没有其他的方式?”
“没有。”
拂寒看了他一眼,灵之主端着笑。
他怎会不知没有,只是刻意不说罢了。
拂寒也不揭穿他,目光遂而看向上方,洛川静静的沉睡着。
“放了她。”
“这……”
灵之主表现出歉意,摇了摇头。
他走到神树下方,随手一挥,生出几条藤蔓将洛川缠得更紧。那藤蔓还开出了彩色花骨朵,随着灵之主打了一个响指,像是接收到某种信号,花骨朵缓缓绽放。
蕊芯很是奇特,向外延伸而长,笼罩住花瓣后停在洛川的肌肤上。
接着,拂寒就看到柔软的花蕊变成了密集的尖刺。
似乎只要灵之主一个指令,所有的尖刺就会扎入洛川的身体。
灵之主很客气地讲道:“今日有幸结识帝君实属在下荣光,帝君想知道的事情我也如实相告了,帝君,恕不远送。”
逐客令已下,神树间陡然升起了风,灵之主立于风雪之下,周身灵力交汇,似有破竹之势。他显然是要先拂寒一步,因为同一时间拂寒的力量也笼罩了洛川。
两方灵力撞击,有隐隐气波浮现。
洛川身上的花骨朵一缩一翻,险些扎入身体内。
“帝君如若不怕她被花针附骨,尽管再来。”
“既然无需用等价之物交换探秘,为何要留她?”
灵之主在神树周边升起一道屏障,他也没有想要隐瞒,诚言告知:“此女神识无法探明,我要留下好好查个明白。”
“你探不明是自身没本事,关她几何?”
拂寒掌心聚力朝那屏障击去,破口之后他飞身而起,抓住藤蔓旋转而下。
藤蔓在他接触的瞬间立刻开出花来,几乎分寸之间,拂寒的手背堪堪擦过那些花针。他浮于洛川之上,灵力化为利刃,想要削断藤蔓,藤蔓惧怕神力丝毫不去与之纠缠,只是紧紧地缠住洛川。
一支细小的藤蔓绕过洛川的额前,开出了一朵花。
拂寒见那花针越来越大,他凌厉出声:“洛川!醒来!”
洛川没有苏醒,倒是腰间的元清铃开始响动,藤蔓想要缠住铃铛,可清脆之声越发响亮,许是这铃铛激发了神识,洛川的眉梢动了动。
花针可不会耐心等待,它就要刺入骨肉之中的时候,拂寒没有丝毫犹豫地握住了它,让其刺入掌心。
拂寒用力一扯,将花摘下,掌心滴落出的鲜血不偏不倚染了洛川的眉心。
洛陡然睁开眼睛。
倏尔间,她对拂寒出掌,灵力径穿后者耳畔,风将发丝划出绝美弧度,缭乱了拂寒的双目。洛川紧紧握住在拂寒身后袭来的花针,她摘下染着自己鲜血的花朵,有些微愣:“大神,这花要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