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二人躺在床上。
王熙凤不知怎地,又想起了小青和沈岸他们。
想起在城墙前,他们两个豁出命保护了自己,若是没有他们,自己也未必能撑到得救。
以及在破庙里,小青她娘躺在地上,发出的咳嗽声如同风箱里的老鼠……
一大把年纪了,又害了重病,若是不能进城医治,只怕时日不多。
想到这里,王熙凤就睡不着了。
头枕在贾琏胸膛上,问他,“圣上是真的不打算管那些流民了吗?”
贾琏沉默了片刻。
“朝廷也是内忧外患,边关的仗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已经僵持了半年多了。眼下各地又都在闹饥荒,朝廷今年的赋税还没收上来,只怕难了……”
贾琏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朝廷目前打的主意就是让这群流民们自生自灭。
王熙凤心头好像被压了一块足有千斤重的石头般,又闷又冷,难受的厉害。
“真的没法子了吗?”
她声音里有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难过。
“你没去过城外,没见过那里的惨状,他们……他们也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看着那群人死在自己眼前,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看着他们易子而食。
再一想到自己今天晚上的饕鬄盛宴,王熙凤只觉得惭愧难当。
一墙之隔,仅仅一墙之隔。
城里城外,就被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城里的人们吃穿不愁,美酒佳肴为伴;
而城外的人,就连观音土都要靠争、靠抢。
“卿卿!”
贾琏翻身,将她侧着身子搂在了怀里,安抚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这些与你无关,这些都不怪你。”
“怎么与我无关了?”
王熙凤咬牙,“也许他们说的对,就是因为有我们这样既享受了利益,却没有任何作为的人存在,才导致了这一切悲剧的发生……”
贾琏静静地听她讲着。
到了后来,见她冷静下来了。
这才换了副认真的模样,回道:“你该知道,我们能改变的只是极少一部分,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那是谁?谁又能真正管他们的死活?”
这句话问出口,就连王熙凤也沉默了。
真正能左右的,唯有坐在皇位上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