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虽然不乏追求者,身边的同事也都劝她应当从上一段婚姻的阴影之中走出来、鼓起勇气拥抱新生活,但是都被栉名穗波婉言谢绝了。
她将那些深沉的歉疚和爱意化作无言的照料,尽数播撒向了自己的学生。
【如果能再见那孩子一面的话,要说些什么好呢?】
明明当初选择逃开的是自己、无法面对的是自己,可是无数次午夜梦回,在泪水浸湿的冰凉枕巾上辗转反侧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千百遍这样构想着。
掷在地板上摔个粉碎的玻璃杯无法重新拼合,其中盛放的水汇入河流之中奔赴大海,再也不可能一滴滴捡回了。
拼命道歉也好,做出允诺也罢,就算哭泣着说自己如何如何后悔,究竟又有什么意义呢?
——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而尚能挽回的时候,那个孩子在囚笼之中夜以继日地等待着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有做。
那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今日接到这通意料之外的电话邀约,不假思索便一口答应,以最快的速度匆匆赶来这处咖啡馆。
若说最开始是被本性全然驱使、不含任何思虑,那么前往此处的过程之中、包括之前盯着咖啡杯发呆的时间,栉名穗波脑海之中百转千回,想了很多很多。
想要报复自己吗?
或者只是单纯想质问,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做?
还是说,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在漫长的思考之后回心转意,因而想要试探一下自己的态度?
无论怎样都好。栉名穗波垂下了眼睫。
毕竟是不称职的母亲,遭到报复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对面的少年在思考之后挺直脊背,嘴唇微微张开。她的呼吸随之停滞,连带着心脏都随之紧绷起来,眼神甚至忘记了躲避,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对方,等待着那个回答。
“只是觉得一直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在……结束之前,这些事,总需要画上一个句号。”
“结束”之前的字眼发音相当模糊,栉名穗波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