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安娜已经找到自己的家人了啊。”他微微俯下身来,银色的长发随着动作像月光一样滑落,和女孩平视,“我可能要在东京待一段时间……那我以后还能来看你吗?”
安娜露出稍显茫然的神情,在小心翼翼地向身边的男人递过去征询的眼神之后,她犹豫半晌,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鼓起勇气滞涩地点了点头。
或许是被“家人”这个字眼打动,在意识到突然来访的少年并没有强迫自己的意思后,她的态度明显轻松不少,看向栉名琥珀的眼神也从一味的抗拒警惕添上了些许好奇。
她对这门亲戚依稀有些印象,但极为淡薄,浅得像日出前的霜花,一碰就散了。
“你是穗波姑妈家的那个哥哥。”虽然从未见过面,但安娜语气很轻,却很笃定,“——我听说过你。”
终于被认证了身份的栉名琥珀冲她展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并没有出声询问传言具体要素的意思。
认定谈话已经结束,继续逗留只是徒费时间,他转过身准备就此离开,却被身后悠悠响起的男声唤住了。
那个给人的印象宛若炙热火红的男人吐出一口烟来,在这次见面的末尾做了言简意赅的自我介绍,低沉的嗓音带着乐器般的余韵,在酒吧四壁碰撞回响。
“既然是安娜的哥哥……我是周防尊,吠舞罗的首领,也是安娜目前的监护人。”
“——没有恶意的话,欢迎你来看她。”
明晃晃宣誓主权的话让栉名琥珀身形微顿,但到底没有回头,恍若未闻般径直离开了。
原本应该等候在门外的Saber不知所踪,他在空荡荡的酒吧门口驻足,放任自己心不在焉地神游片刻,好一会儿才等到从者急匆匆地从街角赶过来,露出欲言又止的歉疚表情。
他披散在腰间的烟灰色长发较之先前有些凌乱,原本挺括的袖口也微微皱了起来。栉名琥珀粗粗扫过一眼,并没有索要解释的心情,率先一步扭头走了。
住处在出发前就已经预定好,位于商业区中心的五星级酒店,被财大气粗的老师肯尼斯包下了整个顶层。
作为今后的驻地,最基本的安全措施不可或缺。酒店自带的安保相对圣杯战争的层次来说薄弱得可以忽略不计,栉名琥珀变着花样勤勤恳恳设下好几层结界,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蜷在沙发上发呆。
时至黄昏,被窗格框出形状的四四方方橙色光晕沿着洁白的墙壁慢慢向上攀爬,直到融化在夜色的影子里。
他半眯着眼睛,觉得有些困倦,睡意却又被屋门的吱呀响声驱散了些。抬眼望过去,从者托着个装满各式食物的餐盘走了进来,弯腰把盘子放在他面前的矮几上,神情小心又局促。
“晚餐是自助式的,我拿了一些过来。您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栉名琥珀盯着占据瓷盘不同角落的菜品。冒着热气的嫩黄蛋挞、堆叠的寿司裹满馅料,巧克力蛋糕的顶端装饰着晶莹欲滴的红色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