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外面进来两个士兵,撩起帘幕开道,进来五六个壮汉。托着一个硕大的沙盘进来,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将军请看。”顾君恩一挥大袖,比
了个有请的手势。
李化鲸与宋义朝凑上前去,一看之下却是大为吃惊。
这么大的沙盘并非细致到了一州一县,而是因为涵盖的地方实在太大。
昆明在这沙盘上也只是一面红旗,连城郭都看不出。
这是一片周长八千里的广大地区,包括云南南部,广西西部。安南北部,半个老挝。还有缅甸东北。
整个沙盘做工精巧,一旁的工匠倒上了水,顿时山河分明,恍如鸟瞰一般。
“军门这是何意?”李化鲸拧着眉头。
顾君恩笑道:“自从我等投靠圣人以来,世人都收我闯军已经失去了锐气,我军一直与献贼消磨,也给人一种没有战斗欲望的感觉。其实暗中却已经派出人手,深入不毛,将各地山川河谷描绘成册,制成沙盘。这几年来的战果,便在诸位眼前。”
宋义朝仍旧板着脸。道:“光靠一个沙盘,恐怕称不上是战果。”
顾君恩仍旧笑容不减,道:“将军且看这沙盘上的米粒。”
沙盘上果然有不少米粒,其中有一条正是从昆明南下,延续到了交州府东关县——黎朝的“东京”,后世的河内。
顾君恩所谓的“战果”并非沙盘本身,而是这个沙盘上承载信息。
从广西和云南都可以进入越南,而云南这条路,就是沙盘上的米粒。
“凡有一粒米粒的地方,就是一个可以补充粮草的土司寨洞。沿途地理已经绘制成图,这些地方土司、州县也都已经安排的妥当,互知互信。”
顾君恩起身走到沙盘旁,吁了口气:“这三年间,本官也无日不想着平定西南,以报圣天子知遇之恩呐!”
刘宗敏早已看过了沙盘,此刻上前道:“只要循着这条粮道,大军可以直入安南国境。只要到了安南,便可以就地取粮了。”
李化鲸虽然有些震惊,还不至于吓傻了。他道:“我只想问一句:兵部文移为何没提到过打安南。”
顾君恩微微一笑,取出自己的印信圣旨,指着官衔后面“凡诸西南平贼定民皆可便宜行事”的套话,道:“这就是为了剿灭献贼平复西南而行的便宜之事。”
“再便宜也便宜不到安南去吧?”李化鲸颇为不解。
宋义朝仔细看了沙盘,抬头道:“是要先占领安南,然后挥兵西向,从缅甸断献贼后路?”
张献忠之所以能够苟活至今,缅甸这个大后方不能无视。他们自从脱离明廷自立,一直没有放弃过侵蚀云南的念头,更乐得借大明内乱浑水摸鱼。一方面对明军虚与委蛇,另一方面出卖情报给张献忠,为他提供种种便利。
正是认清了这点,刘宗敏和顾君恩才将计就计,正面敷衍了事,仿佛是养贼自重,又像是同为流民的香火情谊。
在这些烟雾弹背后,却是顾君恩广派密探,彻底掌握了中南半岛大量情报,收服滇南各洞土司,许以爵位领地,挑拨离间,拉拢分化,无所不用其极。
“圣天子已经稳坐江山,徒增杀戮并无益处。”顾君恩道:“我定下先取安南,借道真腊直取暹罗、最后取下缅甸,围困献贼,使乱兵卸甲归农,这正是王化所在,也是我大明在此地长治久安之道。”
刘宗敏担心李化鲸邀功心切,出声劝道:“国家大事急不得。这法子虽然慢些,但却能管用三百年。论为陛下立功,
我刘老哨不比你们这几个年轻的崽子要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