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这些锦鲤死得多冤。既不能美美地在池塘里取悦自己羡煞旁人,亦不能落个全尸给人果腹——人家连吃都不愿意吃。
罗老师深呼吸,再深呼吸。
她的身体不算好,因此和一同被解救的那批同伴不一样,她没有跟在大人身边,而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选择了最有兴趣的事,现在却觉得打打杀杀没什么不好。
于宝珍见老师迟迟不接烤鱼,心道不妙,眼珠一转拔腿就跑。
她倒讲义气,逃命时不忘拉一把速度最慢的青宁,至于大鱼小鱼,这俩早锻炼出了腿脚,干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
旺旺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心想朋友们真是太笨了,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大家还要继续念书,还不如直接认错。
这件事后来被罗老师写在了月度报告中,看得出来她真的非常恼火,脾气这么好的人,竟在报告里狠狠告了闪电一状!
像罗老师这样选择在鄄州各地展开女学的人并不少,名义上是女学,实际上她们却是在筛选可以培养的后辈,以及深入观察当地情况,从官府、商场到民生,这些都会随同教育结果,以每月一次的报告上交上去。
马知州敛财的手段太过残酷,完全是从百姓身上割肉吸血,表面看鄄州没有异状,内里却是疮痍遍地,不知何时便会彻底爆发,了了接手的完全是个大烂摊子。
他喜欢银子,便问鄄州本地的豪强大商要孝敬,豪强大商们给了孝敬,转头便从百姓身上勒索。看在他们给了孝敬的份上,马知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这些豪强们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
马知州私自提高农税,逼得老百姓交了税便不够粮食吃饭,豪强大商们趁机放出高利贷,或是以极低的价格强购土地,将好端端的良民变成佃户,再在佃户的租子上多加几分。佃户们一年到头都在种地,忙得腰都抬不起来,期间还要服杂役,累得去了大半条命,却连饭都吃不饱,到了年底连租子都交不够,于是不得不按了手印,或卖男卖女,或典身为奴。
于家村这边靠山近,再加上马知州将财宝库选在这边,怕惹民愤,让大批平民逃入深山发现自己的秘密,因此并不敢剥削太过,于家村及附近几个村子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出了这个镇子,鄄州即便称不上人间地狱,也绝对是个吸血牢笼。
马知州这人,算是有点眼力,他吃平民的肉喝平民的血,却又让平民苟延残喘不至于立刻就死,倘若哪家豪强做得太过,他甚至会出言警告,决不允许有人在鄄州生出事端。
他做知州这些年,难道没人意识到这一点,难道就没有一个还有良知的好官,想要往上告发?
那为什么马知州还能在这个位子上待得稳如老狗?
不会真的以为他是个一毛不拔的守财奴吧?他爱听银子当啷响,爱闻银票特有的油墨味,还爱数铜钱做消遣,但真到了该花的时候,马知州是毫不犹豫的。
朝中多的是他打点过的大臣,想往上告的人,要么根本出不了鄄州,要么刚出鄄州死在路上,即便侥幸到了京城,朝中拿过他好处,被他捏着把柄的人,也会不约而同为他说话。
了了抓住马知州后,并不能立刻掌握鄄州,马知州对上峰大方,对下属也大方,他享受这种挥金如土的快乐,一个人贪是很危险的,那要是整个府衙的官员都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