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瓣翕张,用尤为平和的语调解释道:“我的父母在前几年,就陆续过世了。”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的年龄比你想象地还要大得多。伴侣也已经离世十几年了,我们没有子嗣,所以我现在是一个人。”
他说得风轻云淡,好似早已释然人生此前的几经波折。
男人微笑道:“因此,这份表格只签署我一个人的名字就足够了。”
“请不要担心,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并非一时兴起。”
他想,如果人生已经彻底丧失了目标和意义,那就为了这个社会而活。
他可以在生时殚精竭虑,为引领社会走向正途而奋斗。辞世之后,他希望自己依然可以为这个国家做些微末贡献。
人有权利决定自己遗体的去留。
在死去之后,他的眼角膜或许会被移植给一个失明的孩子,这样就可以引导一个盲人走向光明;至于老化的躯体,也许会被摆放在医学科研教室中,成为课堂教学的一部分。对于缺乏实践经验的医学生而言,这无疑会成为一次有意义的经历。
这样就好。降谷零麻木地想。
只要这么做,那他连同死亡,也会变得有价值了。
从遗体捐献管理中心离开后,金发男子恍惚地从台阶走下。
远边天际湛蓝、阳光明媚,道路落了一地斑驳树影,嘹亮鸟鸣与窸窣风响汇成悦耳清音。
他行走在温暖的道路上,周围的车水马龙却好似被隔绝在外,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干。
人们都说,世上最好的良药是时间,时间总能疗愈一切。
只要时光流逝的够久,想必再晦暗的过往,也终将得到释怀吧?
……会吗?
降谷零质询着自我。
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