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只有一片白光,刺目的白光,她什么也看不到,她想起来了,以前听太医说过,在雪地里呆得久了,是会伤眼睛的。
她是伤了眼睛吗?伤就伤了吧,从此后都看不到他了,她还要这双眼睛做什么?
没有了眼睛,她看不到他,也看不到他和她的家族兵戈相见,血流成河。
自从那年展怀进京,她便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而她无法阻止,也无力阻止。
她只是希望,这一天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
可是自从庆王出事,她便知道这一天就要来了。
走吧,走得远远的,如果可以,她永远也不要见到他了,不要见了。
风雪漫天,郭玉龄艰难而行,她身上有公主府的牌子,她道:“驸马爷是不是刚刚过去?”
“是啊。”兵士不敢多问,想来是驸马爷忘了拿公文什么的,大长公主让人去追着送过去吧。
兵士拿着她的牌子去给城门官看过,便把城门开了一条小缝,只容一人一马通行。
郭玉龄策马而过,雪地上一排清楚的马蹄印,还没被雪花完全盖住。
她没有犹豫,顺着那些蹄印一路追了下去。
展愉和随从们骑的是军马,胭脂红的脚力自是比不上,在城里尚不明显,可是出了城,道路越发开阔,差距便就显现出来了。
跑着跑着,前面的蹄印便越来越模糊,终于被新落的积雪全部盖住,再也无法分辨了。
待到走到一个三岔路口,郭玉龄只得勒住缰绳,雪地上已经没有了展愉的踪迹,她甚至不知该走哪条路。
她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展愉走了,趁着雪夜悄悄走了,郭玉龄知道,只要展愉肯说一声,大长公主一定会跟着他去海角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