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现在躺在床上虚弱到起不来,只怕还要将那些浪费灯油的下人亲自抽打一番。
好在现在的莫老爷没这能力了,这段时日莫府里可是清净了不少,下人们脸上也多了笑,不再那么愁眉苦脸了。
都称赞着莫家主母是如何贤惠持家,能够在莫老爷病重在床的时候将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条。
而且还善良,就连对莫幸那土老财都体贴周到地伺候在病榻前,每日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就如此时,打扮素雅的巧儿端着汤药,进了厢房。
厢房里久不通风,门窗紧闭,连光都透不进来。
整个房间已经充满苦涩的药味,与莫幸身上血肉腐烂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将这厢房衬得比城外的乱葬岗还要让人不适。
在关上厢房门,隔绝了外人的注视后,巧儿便放松了些。
她嫌弃地用帕子遮着口鼻,然后才将药碗放到床边,看着土老财伸出手努力去够的样子,抿着嘴笑了起来。
土老财虚弱到已经拿不起汤碗了。
他趴在床边,狗一样攀着碗沿,努力想要喝药,想要减少自己的痛苦。
但却不知道一切都不过是无用功。
这汤药只是大夫随便开的药罢了。
这城里现在谁不知道得了瘟疫的人都活不长了,药石无医。
巧儿觉得自己敢冒着被感染的风险独自接近这土老财,给他送药,便已是仁至义尽了。
不见城外多少被家人扔出门外的病患躺在那乱葬岗里哀嚎等死,与他们相比,这土老财实属好命了。
而她所求的也不过是让土老财签下几张地契而已。
到时候等到她腹中陈郎的孩子出世,便是莫幸死了,这家产也分不到宗族其他人那里去了。
这样想着,巧儿便慢条斯理地与莫幸说了。